新唯有在萊陽得到了歡迎,因為萊陽的官員和民眾都還記得己巳年文登營的救援之恩。孔有德所部經過之處,各城城門緊閉,甚至不允許他們進城採購,他們在大明境內行軍,卻與外線行軍無異,加上他們帶的軍餉很少,經常是飢一頓飽一頓,後面上千裡的征程讓孔部望而生畏。
皮島變亂的訊息傳開後,也給這些遼兵一種暗示,似乎士兵鬧些亂子是一種常態,想想遼西的關寧軍,祖大壽不用說,其他亂兵逼死巡撫畢自肅,抓扣副將茅元儀,最後都沒有什麼嚴厲處罰。
吃飯穿衣都成問題,軍紀自然無法維持,登州兵一路偷雞摸狗在鄉野之地便公然搶劫平民,這些遼軍的目的只是搶吃的,他們在山東還是有種誠惶誠恐的外鄉人心態,膽子並不太大,殺人姦淫不敢做,也不敢打劫縉紳大戶,孔有德在登州吃夠了縉紳的苦頭,只能對這些人敬而遠之。
他們這樣一路艱辛到了平度州,此時文登營正準備開拔,只留下一支小部隊在大澤山清剿幾股匪徒理由是匪徒打劫了文登營的軍糧,平度州也無法核實,既不支援也不反對。
登州兵的情況被文登聯絡的哨馬一一反饋到陳新那裡,孔有德所部沒有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有任何改善,現在只看他們在何處開始爆發,陳新當下派出哨馬到平度州城南面,請孔有德來文登營營地見面。
五大三粗的孔有德應約而來陳新親自在營門迎接他,孔有德臉色憔悴,從戰馬上跳下後便對陳新躬身,雖然兩人都是參將但陳新的散階比他高,實力也比他強得多,日子也比他滋潤。
陳新一臉微笑回禮,打量一番孔有德,這個訂東礦徒與去年見面幾乎未變,從陳新的心裡來說,對孔有德這群東山礦工是有些佩服的,在努爾哈赤軍威最盛之時敢於和建奴死磕,孔有德後來到東江鎮後表現也不錯,至少敢深入遼東作戰。隨著毛文龍的被殺,這群流落於海島的遼民又再次來到登州,從始至終帶著一種背井離鄉的自卑情緒。
從陳新這兩年收集的情況,他們在登州遠遠沒有關寧軍一樣的霸氣,他們要忍受的,除了大明軍隊扣餉的通病外,更多了本地人對移民的敵意,這種戒備無處不在,這些遼民如同小媳婦一般謹慎,1小心應付著文官和當地的縉紳,如果這種忍耐到達臨界點,他們的爆發出的怒火便能讓這些曾經小心翼翼計程車兵變得無比殘忍。
陳新將孔有德邀請進了大帳,孔有德看到一路上文登營肅然景象,心中暗自羨慕,又感嘆境遇的差距,聽說這陳新也是遼民,孔有德跟著毛文龍在遼東干建奴的時候,這個陳新還不知道在哪裡討飯,天啟七年才當了個衛所百戶,五年時間已經擁有了遠超孔有德的勢力,孔有德聽過一些傳言,據說陳新得到皇上和朝中多位閣老看重,所以敢不給孫元化面子。
出兵時孫元化交代他不要與陳新混到一塊,孔有德當時滿口答應,但他心中自有打算,這次畢竟是援遼,陳新的文登營戰力強橫,跟他搞好關係是能救命的,所以陳新一召喚,孔有德就只能巴巴的趕來。
孔有德帶了一人進帳,在椅子上坐了一個角,他儘量把聲音放輕,擺出一副下級姿態“陳大人,這位是中營千總李應元。”
陳新對那李應元微笑點頭,李應元氣質陰沉,眼中帶著一種桀驁,他跪下大聲道:“見過陳大人,1小人聽我爹說在文登見過大人,一直盼著能看看大人,今日算是了了小人一個心思。”
陳新客氣道:“李千總過獎,不知令尊是?”
“俺爹是李九成。”
“哦。”陳新隱約記起了去年與孫元化同來的那個武將,印象中滿臉兇悍,當時呂直還打算讓他去縣衙查稅帳,按情報局報來的最新匯總,李九成現在是標營的遊擊,陳新微微伸手:“原來是李大人的公子,真是將門虎子,快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