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殷勤的將兩人接上去,白希聖自顧自的要了一間臨窗的雅間,點了一大桌子菜餚。不過到底隔了這麼多年,他也不知道人間食物發生了多大的變化,便只叫老闆只管把拿手菜端上來,這位客官(指江鼎)有錢。
不一會兒,一桌酒宴就擺了上來。最中間是一個銅鍋裝的油燜雞,雞肉和土豆煮在一起,底下塞了炭火。醬汁濃稠,雞肉鮮嫩,香氣撲鼻。
江鼎夾了一筷子放入口中,雞肉和土豆在口中融化了,鮮美滋味溢滿口腔,一直香到了心底。
珍饈美味!
書上見過的四個字略過江鼎心頭,他彷彿一下感覺到世界都光亮了。
原來凡人還有這樣一種幸福。
若是食物是這樣的味道,怪不得二師兄房中常常帶著“異香”。
連吃幾口,江鼎才看見白希聖端正的坐在桌旁,筷子紋絲不動,奇道:“你怎麼不吃?這地方不是你找來的麼?”
白希聖道:“我在吃。”
江鼎一怔,回過頭去,就見白狐正據案大嚼,雞鴨魚肉流水價塞進去,吃的汁水淋漓,雪白的毛色都掛了彩。
江鼎呆了一下,問道:“既然連吃飯都不能,你這具身體有什麼意義?”
白希聖道:“自然有意義。有這具身體,我才能感覺到自己是妖聖。沒了身體,我只是一隻單尾狐狸。”
江鼎想了想,道:“這算是虎死不倒架麼?”
白希聖道:“虎?你說的是大蟲麼?那是什麼東西,也配和我相比?”
江鼎道:“胖子不提當年腫。”
白希聖皺眉道:“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江鼎道:“跟在你昨天那句‘好漢不提當年勇’後面的。”
白希聖呆了一下,失聲大笑,道:“你報復我麼?好吧,真叫你刺了我一下。是啊,當年,我們都有當年,可是你的當年終究不能和我的當年相比。”
他長聲道:“當年我為妖聖,是大障山之主,億萬生靈聽我號令。我一言,能讓百萬妖軍為我赴死,我一語,能叫一方雄傑被亂刃分屍,我一咳嗽,地動山搖。那時九天之內可以抗衡我的不過寥寥幾人,就是你天心派的君聖老祖,若不靠暗算,能奈我分毫?”他說完這番話,見江鼎正在埋頭苦吃,絲毫不理會自己,眉毛一挑,道,“江道友,你作為妖聖最重要的是什麼?”
江鼎道:“是實力吧?”
白希聖搖頭道:“成為妖聖,實力最重要。但當上妖聖之後,最重要的是臉面。”
江鼎道:“靠臉?”
白希聖道:“是臉面,也就是威信。萬千妖族,都奉令行事,如何令行禁止,最重要的不是時時刻刻出去爭鬥,而是保持威信。妖聖就像是神龕裡的神仙,是供人膜拜的,而神仙從不需要施展神通,只需要坐在那裡,坐穩了,千萬不可以倒下。”
江鼎道:“這我倒是可以理解。”
白希聖道:“一旦威信喪失,妖聖的身份就會蒙塵。對於普通妖眾來說,會失去信心,不再甘心賣命。而對於更高層的人來說,一旦發現上位者力不從心,就會群起而攻之,將之撕成碎片。所以永遠不要露出破綻,如果要死,就一下子死掉,否則下場還不如死得好。”
江鼎嗯了一聲,這些道理他是沒接觸過的,天心派上下親如一家,他無法想象一個全靠暴力和權力維繫起來的體系要如何運轉,過了一會兒,他問道:“可是你身邊一個手下也沒有,裝這大尾巴狼給誰看呢?”
白希聖瞪了他一眼,道:“說話就說話,不要拿隨便什麼畜生和我相比。這裡雖然沒有第二個妖在,但還有我自己。我自己同樣需要精神的支援。一萬年的恥辱,一萬年的緊閉,雖然讓我產生了滔天的恨意,卻也讓我動搖,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