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經濟最緊張的年份裡,爸爸就是省吃儉用也要為我們訂閱幾本雜誌。現在,爸爸的遠見起作用了。很快,我就雜誌上教會的方法很快就算出結果。我抬頭看看其他同學,大家都正埋著頭,緊張地算著。我站起來,大聲地叫道:老師,我算出來了!
陳老師看了看我,用一種懷疑的眼光,他似乎不相信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算出來。我很快走到黑板前,邁著大步,雄糾糾、氣昂昂地,走到黑板前,寫下了答案。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大家緊張地盯著陳老師,此時陳老師就是一個莊嚴的法官,他能判定,丁三妹是不是比所有同學都聰明。老師終於開口說話了,他說:丁三妹,你是用什麼方法算出來的?
這句話無疑宣告我的答案是正確的。我手拿粉筆,自豪地在黑板上列出算式。我的歪歪斜斜的大字在黑板正中,顯得格外扎眼。長到這麼大以來,我還是頭一回用粉筆寫了這麼多字。在那個年代,學校的粉筆都是很昂貴的。那個時候,姐姐的鋼筆是爸爸用木頭加上廢舊的鋼筆頭做的,陳老師的粉筆也是定量供應的。平日裡大家練字都是用土塊,在黑板上劃下黃色的字跡。而現在,我竟然用粉筆,一口氣在黑板上寫了這麼多字。
陳老師帶頭鼓起掌來。然後,他問我,這種方法他都沒有想到,你是怎麼想到的?我說,我在書上看到的。陳老師點了點頭,吩咐我回到座位上。我不走,我看著陳老師說,老師,你不是說有獎品的嗎?
第二章 草藥與童年(9)
陳老師說,哦,對,我差點忘了。
說完,他開啟包,從裡面取出一個小布包,再把小布包開啟,裡面是一個小盒子,陳老師從紙盒裡拿出三支粉筆,遞給我說:丁三妹,這是你的獎品。
我抖抖索索地從陳老師手中接過粉筆。這三支粉筆將永遠記錄在我的歷史上: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獲得的獎品,比若干年後我的文章獲全國大獎更令我驕傲。我小心翼翼地拿著粉筆,昂著頭,在兩個班同學豔羨的目光下,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天晚上,吃晚飯前,我從書包裡拿出粉筆,整整齊齊地擺到飯桌上,然後,看著爸爸媽媽。媽媽說,三妹,你幹嘛,怎麼不吃飯?
我沒有做聲。
爸爸看了我一眼,這粉筆是從哪裡來的?
他一定又認為我是從他的盒子裡偷偷拿的。我驕傲地昂著頭,大聲說:是老師獎給我的!
爸爸說,真的?嗯,不錯,只要你努力學習,以後的獎品還多著呢。
我這才把三支粉筆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到抽屜裡,這一放就是十幾年。十幾年後,我回到家裡時,開啟抽屜,沒發現粉筆,便問爸爸,我的粉筆呢?爸爸說,還記著這幾隻粉筆呀,被韜韜弄斷了當彈弓子彈了。韜韜是大姐的孩子,我外甥。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哎!
沒人知道那三支粉筆對我的人生來說,具有怎樣非同一般的意義。從那以後,我似乎渾身上下都充滿著信心,在書本和試卷面前,我是強大的。現在,薄薄的幾本書已經遠遠不能滿足我的求知慾了。我大量地搜尋從各個地方借來的書,如飢似渴地讀著。我發現,只有書和試卷才能讓我不再自卑。
不久以後,我便以全班第一的成績告別村裡的學校,升學到了公社的學校。這時,我已經是一名三年級的學生了。而就在這時,人生的另一個重要事件發生了。
三
大姐學名丁大春,爸爸媽媽都叫她大妹,依此類推,二姐大名丁小春,小名二妹。大姐比我大五歲,按年齡推算,這時應該讀初中了。可大姐沒有。那個時候,鄉下的女孩子讀書遲,幾乎成了一個公理。所以,這時,大姐其實剛剛讀五年級。
大姐扎著一個羊角辮,略微上翹的鼻子,一臉的大人氣。在村裡,大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