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以為我止步不前,以為我沒有隨同時代融入這轟轟烈烈的表演。然而不對,不是我,而是她止步不前。也許那才是事實真相?是我在往前走,而她沒有跟上來,所以才促成了現在這個局面?不拘如何,就這麼認為吧,這總比認為自己跟她結婚完全是吃錯了藥容易接受。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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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笑 第七章
第七章
約翰·斯托克頓……也就是後來的布魯斯·達德利……在一個秋日傍晚離開了他的妻子。波妮絲出門以後,他在黑暗裡坐了兩個多小時,然後拿起帽子,走了。他同公寓的關聯極薄弱,幾條半新不舊的領帶、三條褲子、幾件襯衣、幾個領結、兩到三件外套以及一件冬令大衣就是全部了。後來,他聽斯龐齊講述與老婆的親密關係,猛然又想到自己就這麼靜悄悄地離開了波妮絲,卻毫無悔意。他對自己說:“今天走和明天走沒什麼區別,而且,走得越安靜越好。”布魯斯愛聽斯龐齊說業已說過好些遍的事,即使斯龐齊把如何趕走銀行家的故事說個一千遍,布魯斯也還是愛聽。難道在這個故事裡,有一種類似藝術的東西?一種……真正抓住了生活之戲劇性的東西?布魯斯聳聳肩。“斯龐齊,木屑堆,威士忌。清晨擁著小夥子睡在新地毯上的伯格絲……真是充滿生命力的小姑娘……日後也勢必為生活所磨損……斯龐齊的鎮,斯龐齊的河谷,斯龐齊的木屑堆,斯龐齊的泥土,斯龐齊的繁星,斯龐齊刷輪胎時手裡拿著的刷子,斯龐齊持刷的手落下的愛撫,斯龐齊的汙言穢語、粗枝大葉……以及斯龐齊像剛毛獵狐梗一樣充滿活力的老婆。”
布魯斯覺得,相比斯龐齊,自己與生活的關係實在很薄弱。為什麼自己從未感受過生活的實在呢?“飛在風裡的種子。不知為何不把自己種下。不知為何不找一處安家。”
布魯斯設想自己回到家裡,走向波妮絲,狠狠地對她發洩……播種以前,農人不是要鋤地鬆土、清除雜草麼?我要把她的打字機扔出窗外去。“去你的那些扯淡的文字吧。文字是溫柔如詩的,不該像你那樣弄,你以為這是母雞生蛋麼?讓我來寫,我會緩慢地帶著謙卑小心翼翼地來寫。讓我來。你只要做個合格的老婆就行。我會像鋤地一樣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我會的。”
布魯斯一邊聽著斯龐齊·馬丁講故事,一遍繼續胡思亂想。
那個傍晚……如今想到波妮絲的時候,他終於可以只當她是遠方飄渺的聲音了……他記得決然的高跟鞋砸著地板穿過房間,記得自己呆滯地瞧著地板發愣,記得自己正走神想到湯姆·威爾士以及……唉,文字。如果人連自我嘲笑的權力都沒有,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他設想自己離開波妮絲以後,並未立即走上不歸路,而是去了湯姆·威爾士家。他試著在意念中敲打湯姆的房門。據他所知,湯姆的妻同波妮絲一樣附庸風雅……雖然她不寫小故事。
所以,假設他離開波妮絲以後先去了湯姆家吧。湯姆的妻子會前來應門。“請進。”她會說。接著湯姆會穿著臥室拖鞋迎出來。布魯斯會走進前廳。布魯斯記得以前在報社有人曾對他提過,說“湯姆·威爾士的妻子是個衛理公會派教徒。”
想象一下布魯斯坐在前廳,坐在威爾士夫婦對面。“我想讓你給我妻子捎個信兒。”布魯斯開口道。“你看,我的妻子……比起為*來,她對別的事情更感興趣。”
“我就是覺得我應該來告訴你們一聲,我明天不會去辦公室了。我不幹了。說實話我還不知道去哪兒。我就是打算……去,嗯,冒險。我覺得自己是少為人知的土地。我想……我大概想稍稍探索一下自己這塊……土地。誰知道呢,可能不會有什麼重大發現,只是這主意本身令我很興奮就是了。我已經三十四了,可是我和波妮絲還沒有孩子。所以我猜,我猜我還算是個沒有羈絆的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