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來勸諫陛下放過首惡的,只是想請陛下與城陽公主各退一步。若遵照律法,城陽公主的另外幾個孩子將被流放兩千裡外,其中最小的兒子薛紹年僅三歲,必然活不了。”
“……那你的意思是?”
李元嘉建議道:“倘若陛下垂憐,不如令她其餘二子免於流刑,往後從母所姓,託庇於宗族之內。陛下有陛下的難處,想來也已將此公道告知於長公主,長公主也並非不通情理之人,如此也算各自有了交代。”
這算是在唐律刑罰之中的法外開恩,但確實不算是有損天子威儀。
改姓保命嗎?
李治垂眸沉思了片刻,說道:“可否勞煩韓王從中做個說客?”
李元嘉其實不太樂意被趕鴨子上架摻和進這等事情裡,就怕城陽公主出了什麼岔子,讓他也跟著遭殃,但他既然人已親
自到了這裡,總想著躲開麻煩也是無濟於事。
好在,當他抵達皇后所在的含涼殿時,就見這位擅自闖宮的公主雖還面帶淚痕,脖頸上也有一道殘留的血色,情緒卻已比之李勣告知於他的情況裡平復了許多。
在聽完了李元嘉的轉述後,城陽公主朝著外頭的太液池又看了許久,也不知在心中想了些什麼,方才答話:“陛下不想逼死自己的妹妹,我又何嘗想逼死自己的兄長呢?”
昨夜她滿腔激憤而來,深知自己若什麼都不做,便必然要面臨一無所有的結局,甚至在眼見皇后做出攔阻的時候,一度覺得此事均為皇后引發,可在眼見兄長吐血倒下的時候,昨夜的暴雨才真正澆淋到了她的身上,讓她稍稍冷靜了幾分。
或許,從薛瓘選擇涉足此事的時候,他就沒將自己當做李唐的駙馬,而是當做他們河東薛氏的人。
她又怎能……
李元嘉隨即聽到城陽公主啞著嗓子開口:“勞駕韓王再為我兄妹轉達一番,就說我還有兩個條件希望陛下能夠應允。”
“請公主說來。”
城陽公主:“其一便是,我此次入宮見駕,必然惹出了不小的風波,我餘下兒女也是因陛下特許才能得以保全,不便多見外人,懇請陛下在長安城郊為我修一道觀,往後我便居於觀中清修。”
見一旁的皇后似有阻攔勸說之意,城陽終於對她露出了幾分和緩的臉色,擺手攔住了她的開口,“其二,在陛下處決薛伯玉之前,我想去再見他一面。”
她抬眸看向了李元嘉,“這兩個要求,應當不算為難吧?”
李元嘉答道:“若只是以我看來,確實不難。”
城陽公主說:“那就有勞韓王了。”
見李元嘉向皇后與她相繼拜別,轉回陛下所在之處,想到自己本覺幸福的生活忽然間分崩離析到了這個地步,城陽公主一時之間不知道,到底是疲憊還是惆悵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太子。”
她這忽然一開口,讓同在此地的李弘嚇了一跳,沒想到會被姑姑點名。
但自昨日到如今,眼見母親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各方事宜,李弘心中原本還有的幾分驚懼都已消失不見,此刻起身回禮恭聽間,還能看出點翩翩君子的風度。
當城陽公主看向他的時候,便覺對方很像李治年輕之時。
也或許正因為這份相似,才讓她朝著李弘說道:“倘若將來你做了皇帝,千萬別同你的妹妹鬧到這個地步。”
這本是一句長輩的美好寄託,只是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李弘的神情頓時有些古怪。
什麼叫做他和李清月不要鬧到李治與城陽今日這個地步?
他不由低聲:“若是我妹妹……她大概能直接帶兵打進宮來。”
城陽公主:“……”
李弘覺得自己嘀咕的聲音還挺小,可這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