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的轟鳴,在欽陵贊卓的視線中,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被放慢了速度。
他的眼睛裡倒映出了一片火海。
城牆之下本已被先炸開了一片的營防屏障,被氣浪掀飛而起。
土石在雨水的覆壓之中也一併逆行升空。
再接下來,是原本穩固的城牆,在連續數次的雷火齊鳴之下,像是被掘根掏底的打擊給徹底擊潰,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垮塌了下去。
……
直到——
吐蕃兵馬面前的防衛,都被這隻神靈之手揭了開來。
但坍圮的城牆之上,猶在落下的暴雨顯然無法成為一道新的幕簾。
也就是在那城牆之後,已出現了另外的響動。
欽陵贊卓一把握緊了望樓的扶欄,也不知是為了穩定住自己的身形,還是為了強行平復下自己過分驚駭的思緒。
“唐軍——唐軍來了!”
那是一名吐蕃士卒發出的最後聲音,但下一刻就被中斷在了喉嚨口。
唐軍也確實到了。
就算雨幕與水汽讓人很難看到更遠的地方,欽陵贊卓也覺自己好像能夠清楚地看到,先行越過城牆的唐軍騎兵橫掃而起的一刀,直接奪去了那士卒的性命,也宣告了唐軍在此時的襲營。
而後,便是一列整裝齊備的騎兵自城牆的豁口殺入了城中,伴隨著一陣森冷的箭雨直取城牆之前的守軍。
到了此刻,欽陵贊卓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此前聽到的雷鳴之中,應當還有唐軍騎兵浩蕩襲來造成的動靜。
可在營中鳴雷大作的時候,誰還能有此心情去留意唐軍的襲城舉動。
原本還留守在城牆之上的吐蕃士卒都匆匆跳下了城牆,以求尋到一個更為安全的地方,好為自己提供庇護,卻何曾料到,唐軍會選擇了這樣的一個契機,發起了對他們的進攻。
然而他們不僅來了,還來得如此之快!
“大帥……”跋地設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走,不能在城中作戰!儘快會合柏海大營的兵馬。”欽陵贊卓當即做出了決斷。
唐軍鐵蹄近在咫尺,讓他沒有一點猶豫的時間。
這些衝破了城牆而來的敵軍,來
得當真好是時候,根本無法及時在城中調動起多少有效的攔截。
這烏海城作為唐蕃要道上的城池,也與中原城池的模樣大不相同。
它比起城市,更像是外有城牆的軍營,所以在被敵軍攻破城牆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它的價值。
倘若能夠及時衝出去,或許還有一線挽回的機會。
畢竟,他們在此地的還有將近十萬人。
就算這其中不是人人都能拿上兵器作戰,放在兩軍對壘中,也能憑藉著人數,變成一道有力的屏障。
但再如何果決,當他疾步衝下望樓,翻身上馬的那一刻,他也不覺被心火燒灼得胸中疼痛,一時之間竟不知,是不是後背的傷口一直貫穿到了前胸。
唐軍來得太快了,快到他不得不懷疑,這天雷落地的神罰,是否正是出自那位大唐公主的手筆。
就像吐蕃天命歸於贊普的悉勃野家族,讓他父親當年縱然大權在握也不敢逾越雷池半步,生怕會因苛待天神後裔而招來致命的危險——
大唐的皇室子弟也自有天命所鍾。
而就像吐蕃與象雄的爭端,最終以前者的勝利告終,後者的天神信仰最終退避隱沒一般,在唐蕃之間,作為正統的神祇,只會有一位而已。
但當他帶著親衛疾奔出城的那一刻,他又隱約覺得,這可能不是天雷地雷,而是其他的東西。
唐軍在大非嶺中的交戰裡拿出的表現,完全不像是初到此地,完全有可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