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盧照鄰的擔憂其實有點多餘。
劉仁軌只是要一個單獨授課的環境而已,又不是真將派出去的兩撥工具人都給拋在腦後了。
在婉拒了公主再要一碗涼麵的請求後,他便將人重新帶回了酒肆之上,將原本體面的衣著給換了回來。隨後,他將裝有兜售布料所得進項的錢袋取了出來。
他為人處世自有一番必須遵照的規則,就算是在授課之中也不例外。
錢袋之中本是麻布絹布進貨所用的錢款被他數了出來,剩下的則裝入另外一個袋子裡,交到了李清月的手中。
開口說道:“這是公主今日所得,長安西市並不只此一隅,日落閉市之前您大可再在其中賞玩。”
李清月目光一亮。
她現在算是知道,老師剛才為什麼要拒絕了。
這長安西市之地,還有那樣多家沿街小吃鋪子呢!
比起再來一碗槐葉冷淘,不如嚐嚐別的東西。
公主千金之軀,若是在其他地方進食,可能還要擔心一下吃壞肚子的問題,但長安西市管控嚴格,能位列其中的大多經由過核查,只要沒到了冷熱混合不知節制的地步,又或者是一口氣吃了過量,應當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不過饒是如此,劉仁軌還是又對著兩名侍從認真叮囑了一番,這才折返回去繼續處理公事。
“不能去吃生魚膾……”
在西市的東邊有一條永安渠,將城中的水運走通到此地,正方便了將新從渭水滬水昆明池中打撈上來的魚送到此地。此時也已不是官方律令規定不可打魚的正月到五月,恰逢魚市最為熱鬧的光景。
依照長安的風俗,不乏有人在此地殺魚活吃,就為了嚐到生魚膾一口鮮甜。
可劉仁軌覺得,這是絕不能讓公主貪吃的。
這一條李清月打算嚴格遵從。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在唐朝之前因為吃生河魚把自己搞出問題來的案例也不在少數,怎麼還有人不長記性。
她才不犯這個傻。
“不能去吃酥山……”
她在宮中就不被允許吃,現在也不例外。
不過反正這年頭能造得起凌陰貯藏冬季寒冰,一直留到夏季的,本來也沒多少人,據說在長安西市裡能經營這行當的只有一家。她就權當沒看到那個唄。
“也不要去同那些收寶胡商打交道……”
相比其他的胡人店鋪,那種宣揚自己店鋪中有寶貝可淘的,大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偏偏這夥人和市署關係極好,就將鋪子開在常平倉的後頭,又時常也讓人賺一些,沒到人人喊打的地步,竟是穩穩當當地駐紮在了那裡。
行了,其餘的地方就隨便她逛了。
李清月倒不擔心被人認出她就是方才在那兒賣布的小孩。
且不說她身後還跟著兩個威風凜凜的護衛,讓人不敢直視,就說現在,她頭上還頂著個帷帽,讓她看起來和方才更不一樣。
至於帷帽是哪裡來的——
在拿到了那筆賣布所得的辛苦費後,李清月便盤算著,她這趟出宮,怎麼也得給阿孃帶一件小禮物,就當做這次出行的紀念品。
可惜麻布的利潤就這麼點兒,除非添補上她自己的私房錢,否則絕不可能考慮那些貴重精巧的首飾。
這麼一權衡價效比,頭一個被她考慮的,就是那帷帽了。
早年間的時候,貴族、百官家眷和宮人出行佩戴的,都是能夠全身遮蔽的冪籬,到了永徽年間,輕紗分作兩側、淺露面容的帷帽才逐漸取代冪籬,變成了時興風尚。1
李清月光是看著掛在帽行裡的帷帽,都覺得配合上宮裝,必定是一番衣冠風流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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