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回答:“我不曾後悔。”
“我也是。”藍嘉樹這樣說完,便重重地摔上門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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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但是藍嘉樹始終都記得,他得知母親的胃癌那天,北京下了場大雨。
平時神龍見尾不見首的藍光啟特意提前把兒子從學校接回家,很嚴肅的告訴他這個訊息,並且解釋了癌症的各種知識。
然後,這對茫然的父子就面面相覷的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很久。
儘管被警告過多次,不可以失控、不可以叫媽媽難過,不可以沒出息的痛哭。
可惜隨著病情的加重,這些事年少的藍嘉樹終於還是全做了。
是的,由此他害怕死亡、憎惡死亡,不允許任何人在自己面前閒聊生老病死。
可是關於母親的回憶,真的沒在花晚面前少說。
特別是發現這能激起她的同情與愛時,之後提起的次數簡直有些刻意。
已經逝去的時光,每一天、每一秒,都像把刀似的紮在他的**上,扎得他痛不欲生、血肉模糊。
花晚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逼他走的呢?
又是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他回來後的種種哀求?
其實認識花晚這麼久了,藍嘉樹始終都覺得,自己對她的愛有一百分,她有十分自己就很滿足。
後來 ,分手了、不聯絡了、變冷漠了,他甚至開始期盼哪怕只有一分也好。
只要她願意跟自己在一起就好。
沒想到,花晚愛著他的方式,他從來都沒有機會看懂過。
藍嘉樹在車裡,頭腦空白地將那些MDS的病歷讀了很多遍,等到回神後,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原來大家對他的擔心半點都沒有錯。
面對生死之事,他就是這麼脆弱,脆弱到連冷靜地去見她都做不到,就只會趴在方向盤上痛哭流涕到像個白痴。
花晚,花晚。
這名字像是有股魔力,彷彿壓著藍嘉樹沉入了深海,無法呼吸、一片漆黑、全然死寂、孤立無援。
但他就是放不開。
摸著車鑰匙上那個陳舊的、被銀店修了又修的、一朵花和一棵樹的吊墜。
藍嘉樹深深地知道,從她闖入他生命裡的第一天開始,就再也不可能離去了。
——
這次大長腿出急症讓她自己都沒有意料到,離開急救醫院,偷偷轉去協和後,倒是很快穩定了下來,又因此被醫生囑咐了好幾遍保持心情舒暢,不要鬱結、不要胡思亂想,說得就跟人的感情也有開關,可以自行控制似的。
她出院那天感覺還算舒服,想了又想才問王雯:“小樹沒有去咱們家吧?”
“不知道。”王雯被女兒嚇個半死,提起這事就沒好氣:“你都不知道,我哪兒知道。”
“我沒接他電話……”花晚坐在床邊很鬱悶。
“晚晚,這事你真的不能這麼處理,他人就在北京,你又在他面前昏倒了,他怎麼可能永遠被矇在鼓裡呢?”王雯皺起眉頭:“還有你這個工作,趁早辭,太累人!”
“我會跟他說的,等有機會。”花晚煩悶:“別催我嘛。”
“好好好,沒人催你。”王雯幫她拿起簡單的行李:“走,回家吃餃子去。”
“我來拿。”花晚已經成了醫院的常客,狀態一好整個人就振作了起來,搶過行李包說:“我們先去逛逛街吧,上次我看到件衣服,特別適合你。”
“別亂花錢了,媽穿啥還不一樣?”王雯拒絕。
“我沒有亂花錢。”花晚拽著她說:“你這麼好看,當然要穿好看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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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破綻實在太明顯,導致花晚再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