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的周戎在簡單洗漱以後並沒有立即開始對西塔潘猜想的證偽工作。 躺在床上的他在思考陳思遠的話。 半個月的接觸以來,周戎對自己的導師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平心而論,如果從一個教育者的角度去評價,他甚至不如擔任講師的潘珊珊負責。 他的手底下博士生碩士生加一塊大概有十五六個,帶教方式堪稱草率。幾乎每個入門弟子的第一關,都是一個長長的書單,簡簡單單吩咐一句:看懂學會,不懂來問。 而每個月的考核則更是讓一眾學長們苦不堪言。 至於對學生指導的時候則更是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甚至於辱罵。 講課的時候則更是他講他的,完全不考慮學生跟不跟的上節奏,末了加一句,沒聽懂的去教務處網站看回放。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人,對學術有著近乎完美的偏執。短短15天時間,周戎至少三次看到他對學生的論文大發雷霆,哪怕是一個沒有簡化的算式或者無意間寫錯的數學符號。 正如他對周戎選題的評價一樣,不反對,但也不甚贊同。 對數學有所瞭解的人都清楚,一個影響百萬人口出行的數學理論模型和西塔潘猜想兩者的難度和學術價值很難說哪個更有意義。 難以評判是因為不具可比性。 基於一個完備的數學模型建立的交通排程系統,以及對該系統的改良證明,對一個城市的執行效率的提升是立竿見影的,經濟效益的增幅也是可以預期的。 而西塔潘猜想可以通俗描述為:要找這樣一個最小的數n,使得n個人中必定有k個人相識或l個人互不相識。它只是一個反推數學領域關於拉姆齊二染色定理證明強度的猜想,即猜測RT22可能要強於WKL0。而周戎想做的無非是重複平行世界劉同學透過證明RT22並不包含WKL0,從而給該猜想一個否定的回答。 這個問題的解決或者說證偽對於基礎數學的理論研究無疑是有著重大意義的,但是之所以冷門也是顯而易見的,它不具備顯而易見的經濟效益,屬於純粹的理論研究。 如果是站在一個理論數學研究所所長的角度看,周戎如果能夠在陳思遠的手底下完成西塔潘的證偽,對於陳思遠來說,學術聲望的提高是顯而易見的。 但陳思遠依舊給出了慎重考慮或者說不支援的建議。 甚至明確的告訴他,這個問題在後期可能會被人扣上“學術取巧”的帽子。 單純從學術角度考慮,很難想象這是一個理論數學研究的導師會給出的建議。但是,代入一下國內的學術主流思維以及社會背景又不難發現,它是出於一個長者給予學生的最真誠的建議。 中肯且長遠! 正如他所說的核心思想:開局可以平庸但不適合走捷徑,哪怕只是涉嫌走捷徑。 這是一個真正長者在摒棄了個人利益之後才會給出的建議,甚至於不反對自己去做這個研究而僅僅只是建議不要把它作為學術生涯的第一個。 陳思遠已經幾乎直白的告訴周戎,無論是西塔潘猜想還是給他留的另外兩個課題,在陳思遠這裡都是已知有結果的,他不做,或者說不發表,並不是能不能做到的問題,而是沒必要非得他做出來而已。 虛假的學術大牛:學生們加油,出了成果算為師的,老師請你們吃飯! 真實的學術大牛:這個方向不錯,我覺得很有價值,你們先做,有不懂的來問,有結果了來我這對答案。 周戎不禁感慨:同樣是大學教授,做人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李德生:你報我身份證號得了! 最終,周戎仍舊堅持了自己的選擇,原因很簡單,陳思遠的顧慮很現實,但是對周戎來說,未必有那麼嚴重。 真正說起來……如果將來他需要選擇走科研的路子,未必一定是數學,而且,有前面肝素鈉製備技術的事情在,對於自己來說,問題並沒有那麼嚴重。 當然,最主要的周戎很好奇那個超凡藥劑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睡醒之後的周戎,僅僅只是用了一個上午就把證明過程整理成了論文。 雖然前世只是在課外瀏覽了一下劉同學的論文,但是思路還記得,經過這一個月魔鬼式的理論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