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火燎地苦苦等候葉森別克的時候,阿斯哈爾卻在夜色掩護下,又一次翻過木籬笆,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深山老林中。
第四章(19)
“喂!死鬼,你醒醒,你醒醒。”
酣睡之中的阿勒騰別克睜開眼,揉著結滿垢屎的眼角,惱怒地說:“幹什麼你,吃了瘋狗肉嗎?”
“哎!我問你,草蓆上的奶疙瘩你動過沒有?” 阿依努爾問。
“哎喲!閒著沒事我動它幹什麼?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兒嘛。”阿勒騰別克翻個身,又蒙上了被子。
“不好,一定是有人偷了。”阿依努爾自言自語。
阿勒騰別克索性坐起來,煩躁地說:“你還有完沒完了,這麼些年了,你聽說誰家丟過東西?更別提你那幾個不值錢的奶疙瘩了。”
“沒腦子的東西,假如是那個逃犯呢?”
“什麼?什麼?你說什麼?”聽妻子這麼一說,阿勒騰別克頓時睡意全無,他一軲轆爬起來,趿拉上膠鞋就往外跑。媳婦說得興許沒錯,那個逃犯現在東躲西藏,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的,沒準會幹出這種順手牽羊的事。
當草皮上的一個巨大腳印,清晰地展現在眼前時,阿勒騰別克的頭皮一陣發麻,毫無疑問,那個逃犯昨晚肯定光顧過這裡,那麼,他是路過這裡呢?還是另有什麼圖謀?阿勒騰別克越想越覺得後怕,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萬一把他逼急了……想到這裡,他立刻說:“不行,我得趕緊去指揮部報告,不抓住這個逃犯,以後咱們這覺都睡不踏實。”
“那你快去快回,我一個人在家還怪害怕的。”
是呀,那個窮兇極惡的犯人,既然來過一次,保不齊還會來第二次,把媳婦一個人留在家裡,實在讓人放心不下。於是,阿勒騰別克就說:“那你跟我一起走。”
“說得輕巧,家裡的牛羊咋辦?”
阿勒騰別克想了想,又說:“要不這樣,你先收拾東西,我從指揮部一回來,咱就搬家,搬到場部附近去,那邊人多,要安全些。”
“那好吧。”阿依努爾說。
阿勒騰別克從草灘上牽回馬來,雙手拎起馬鞍的當口,一個明晃晃的物件,從鞍韉的夾層中跌落下來,他低頭一瞅,不覺大驚失色,手中的鞍韉哐啷一聲滑落在地。那是一個空刀鞘,刀鞘的正面是一隻仰天長嘯的狼頭。不知內情的人是絕對看不出其中的奧妙,那密密麻麻的針眼勾勒出的狼頭,十分巧妙地連綴出了一個人名字。
阿勒騰別克站在原地老半天沒挪地方,這把腰刀他再熟悉不過了,那還是那年當了牧場勞模後,為了感謝阿斯哈爾的提攜,他特意請梁爺打製的,那一串線條正好是阿斯哈爾幾個字。
萬萬沒有想到,那個攪擾的牧場雞犬不寧的逃犯,居然會是阿斯哈爾,阿勒騰別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阿依努爾見丈夫站在那裡,就催促道: “趕緊去報告呀你!還磨蹭個啥?這可是你立功的機會。”
“他來了,他來了,他回來了……” 阿勒騰別克中了邪似的;嘴裡一個勁地念叨個沒完。
“神經病,你說誰回來了?” 阿依努爾莫名其妙地問。
阿勒騰別克一字一頓地說:“阿~斯~哈~爾。”
“閉上你的狗嘴,胡說個啥你?”
阿勒騰別克把刀鞘遞給妻子,自言自語地說:“昨天晚上他來過咱家,奶疙瘩一定是他拿走的,這個刀鞘是他留下的。你說這個人,都到家門口了,他咋就不進來呢,難道他還信不過我?可要是信不過我,他為啥又把這個刀鞘留下呢?”
“天哪!怎麼會是他呢?你不會搞錯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解放軍為啥興師動眾地非要抓他呢?難道他真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