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了個好理由,想來這裴元修于軍中多年,行軍打仗自是食宿無定時,得了空哪怕時候不長也會閉一閉眼,趕緊休息一下。這怕是多年來已成習慣,倒是不拘小節了。
想到裴元修行軍打仗的苦,瓏玥忽然間記起當初於圍場秋獮之時見到的那雙滄桑大手。這一日忙忙碌碌的,也未曾仔細瞧過。此時得了閒,她自腰間將裴元修的大掌搬了起來。
與自己不沾陽春水的纖纖小手一比,裴元修的大掌就如同一棵老樹的年輪,記載了太多的故事。
攤開的掌心裡佈滿了舞劍弄槍磨出的老繭。粗糙的手背上幾道傷痕,雖可以看出已是昔年舊疤,卻依舊明顯,可以想見當初應是傷得很深。左手小拇指根處還有些紅腫,瓏玥知道這應該是常年受凍留下的舊疾。
這雙大掌的主人吃過太多的苦,著實不像官宦人家的公子。
不知為何,瓏玥隱隱的有些心疼,她將裴元修的大掌放於唇邊,輕輕的印了上去。
裴元修閉目卻一直為曾睡著,在瓏玥抓著他的手來回擺弄之時,便睜開了眼睛。此時看著她櫻紅的小嘴兒吻上了自己粗糙的掌心,胸中溢滿了說不出的動容。
反手將瓏玥的兩隻柔夷扣在了掌心。
瓏玥瞬間便小臉兒飛霞,好似一個做了虧心事的孩子。
卻聽裴元修渾厚的聲音響起,“與九兒的青蔥玉指一相較,我這有些不像是手了。”
瓏玥輕輕搖了搖頭,不知為何,聽他說罷,有些心疼,道:“是手,是一雙寫滿故事的手。”她將裴元修的一隻手掌攤開,以自己的小手覆在他的掌心,卻也只夠蓋上他的掌心。
“九兒不覺得醜?”裴元修將她的五指分開,與自己交握、糾纏。
“不醜,很厚實,也很安全。”瓏玥撫過他泛紅微腫的小指,輕聲道:“這凍傷應是許久了罷!”
“嗯!是許久了,于軍中打起仗來,不論冬夏少有熱水,天寒地凍的縱是腳上也有凍傷,已經習慣了,這兩年已好了許多。”
“嗯!”瓏玥點了點頭,忽想起一事,道:“瓔珞姑姑說,這院子裡未有裴府下人,皆是我自宮中帶出來的陪嫁之人,這……”
瓏玥未有將後面的話講出來,只仰了頭望著裴元修。
卻見他笑著道:“我於這府中情形想來九兒應是曉得的。以往我常年于軍中,後來又就藩,這碧蒼院雖是我當初的舊時居所,卻也荒廢多年,我此次回京方重新修葺,自是沒有下人。別說這裡,便是於北疆王府之中也是沒有幾個下人的。”
“為何?”瓏玥輕問。
“于軍中簡單慣了。”裴元修望著瓏玥的小臉兒,抬手輕輕捏了捏她的小鼻尖兒。其實他很想說:等你!
瓏玥於心中輕嘆,這哪裡像是世家公子過的日子啊!又聽裴元修道:“便是平日裡的衣衫也皆是裴大裴小打理。”
“竟是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丫鬟嗎?”瓏玥聽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原先是有個奶孃幫著打理的,我念著她年歲大了,便於這京郊置了個莊子,前兩年讓她隨著兒女去莊子上養老了。再者,我常人住于軍中,要丫鬟作甚?”裴元修笑,也是向瓏玥表明心思,他只有她一人。
“以後有我來打理……”瓏玥自是聽出了他的話外音,微紅著小臉兒,小聲道。
“好!皆交由九兒來打理,家中萬事皆由九兒說了算。”裴元修語帶縱容。
瓏玥聽了更不好意思,拱了拱小腦袋,抿了唇,閉上眼。
朦朧間快去睡去之時,忽然記起一事來,吞吞吐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