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機密?”席大猷等三人同聲問道。
杜聞秀道:“西夏早在我國徵收高額關稅半年之前就閉了關,並且還在成縣、望子關一帶集結了重兵,隨時準備引兵入川。此外,四川與天朝體統不合,不遵法令,天朝太后大為震怒,已令兵部調集大批糧草運往劍南。看來天朝大軍也即將自長江三峽攻入。我軍若再發難,四川將三面受敵,必然不保。”
席大猷不由大聲說道:“如此說來,四川並不難攻取?”
“大致如此。”杜聞秀道:“不過,也有點問題。四川方面雖然眼下危機重重,但他們絕不會坐以待斃,定然多方方翰旋。或派遣使節與西夏和我國周旋甚至納貢。取分化兩國將士、離間兩國權貴之效;或上表天朝推諉塞責,行拖延之實,藉機壯大其羽翼。並且,西夏國重兵壓境卻止步不前,想必是妄想我大理先行出兵,然後好坐收漁人之利。如果我大理也這樣想,此不動彼亦不動,必將坐失良機,授四川以喘息之機。”
席大猷道:“若我國先行出兵,豈不正中西夏的下懷?”
杜聞秀道:“兵貴神速,形勢對我國有利,就應該當機立斷。日後誰與川軍主力消耗,誰能坐收漁利,其實並不在於出兵的先後。”
刁邑陽道:“行軍打仗,變換無常。杜師侄說的有理。”
席大猷沉吟半晌,道:“且莫聲張,你們繼續飲酒。刁師弟,你和我去一趟皇宮。”
席大猷這一去,直至次日傍晚方歸。所請未準。
當年席大猷臨危受命,平定杜聞秀之後,卻又無心做官,依舊返回點蒼。大理皇室感其德高望隆,欽賜其“顯德公”爵位。並授予隨意見駕的資格。
杜聞秀因造反而受招安,大理皇室虛封虎威元帥之職,卻以其拜席大猷學藝為由,不授實權,連個親兵也沒委派。故杜聞秀整日鬱悶寡歡,悠憂難遣。
賓川一役,對席大猷單挑之戰,杜聞秀此時回想依然無悔。當時席大猷提出以二人之鬥代替千萬人的性命廝殺,自己一方面是愛惜義軍,另一方面是未逢敵手,應約是理所當然。後來武功不敵。只能說是天意。
當時杜聞秀的義軍,打著“各民族和睦共處”的大旗,故響應者眾多。“各民族和睦共處”固然是杜聞秀的心願,但如何才能使各民族真正和睦共處,杜聞秀不知道;如何治理國家、調整農耕,杜聞秀更不知道。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杜聞秀的心頭。後來,隨著戰事的演進,義軍所向披靡,取大姚,奪武定,佔馬街,直逼賓川,問題愈來愈近地擺在杜聞秀眼前。杜聞秀無法面對即將到來的勝利,痛苦異常。夜深人靜之時,杜聞秀每每被噩夢所驚醒。應席大猷單打獨鬥之約,在杜聞秀潛意識裡,卻是因為這個原因。
恨只恨自己輸了之後,未立即自盡。苟延殘喘不說,還去拜席大猷為師,到頭來受這份窩囊氣。
當時為何會心儀席大猷的武功?真是鬼迷心竅了,還要拜他為師。自己與他有血海深仇,他又怎會真正將武功傳授給自己。而且,點滄一派後輩弟子被義軍殺死二十三人,師叔一輩的陣亡四人,怎能叫剩下的人不恨自己。
難道就這樣行屍走肉般活著?
從來就沒有出過頭的人,一輩子不出頭也不會覺得有多難過。但杜聞秀曾經輝煌過,曾經風光過,正所謂英雄落難,就特別難過。
好在時間不是很長,六年之後,杜聞秀終於等來了機會。
一般的叛軍、土匪受到招安,日後的命運有好有壞,並無一定之規。杜聞秀卻不同,杜聞秀是帥才,也就意味著註定要變成廢才。
哪一個朝庭能夠容忍一個曾經反叛過自己的人去獨當一面?沒有。照此推論,無論是剿匪平亂,還是抵禦外族侵略。大理都不會啟用自己。剩下的,便只有一種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