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大金國四大貝勒中最年輕的一位,從馬背上下來,緊了緊袍服的貂毛領子,大步朝汗宮走去。隨著寒冬來臨,金國對明朝的一些軍事行動逐漸停歇下來,類似今天這樣的朝會也減少了許多,沒有麻煩的大事情發生,大汗一般不會召集四大貝勒聚首共議。
約略會是什麼事,四爺心中大致有數,他就這麼一面思考著等會該說什麼話,該怎麼說話,一面穿過汗宮已微顯破舊的石階路邁進了汗宮大門。
宮中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滿耳的議論聲也頓住,高高在上的老汗王努爾哈赤耷拉著的眼簾掀開一線,裡邊精芒一閃即逝。
“叩見父汗!”四爺目不斜視,從容上前行禮:“兒臣來遲,望父汗恕罪!”
“恕你無罪,坐!”努爾哈赤神情慈和,示意兒子落座。
“八弟你什麼都好。就這點不好!”三貝勒莽古爾泰不禁對他微笑:“這裡也就父汗跟咱們兄弟幾個在,沒有外人,偏你還要來一整套贅禮,也不嫌生分!”
“五哥,漢人有句話,禮不可廢!小弟以為很有道理!”四爺退到莽古爾泰下首自己的座位前,先朝莽古爾泰微微點頭一笑,作了回答,方才坐下。
莽古爾泰咧嘴一樂,這個弟弟向來對兄長們極是敬重,似乎對自己更為親近,這讓他很是受用,不由心道,難怪漢人都講究那些禮節,原來還有拍人馬屁的功用!
“代善,你給老八說說情況!”努爾哈赤畢竟年事已高,越來越習慣緘口傾聽,讓兒子們踴躍發言,自己則養精蓄銳。
大貝勒代善應了聲“是”,望向下首末座的四爺。
“二哥請說,小弟用心聆聽!”四爺雖然沒有起身,卻擺出了一副恭謙受教的姿態。
代善點點頭,用他那一貫有些溫吞的語調,慢慢說道:“八弟你一向負責瀋陽新都的督造,以及松錦前線的軍資供應,自然知道,入冬以來。明軍閉關堅守之事。這一段時間,無論咱們如何挑戰,都只是空耗糧草,難立寸功。”
“五弟的意思是。”代善看看三貝勒莽古爾泰,續道:“咱們也趁這時間休養生息,歇過一冬,來年再戰!”
二貝勒阿敏立時打鼻孔裡“哼”了一聲。代善轉頭朝他一笑,道:“阿敏則不同意,他提議繞開松錦一線,南下大明宣府、張家口一帶,迂迴衝擊山海關……”
“八弟!不是我阿敏好戰!眼前大明分明是害怕咱們勢大,當了縮頭烏龜!”阿敏瞪著四爺插口道:“趁他病要他命!只要你糧草供應得上,哥哥我保證打贏所有戰役!就算破不了山海關,也能搶掠到足夠的錢糧奴隸,讓咱們過一個富足的冬天!五弟說什麼來年再戰,這不是扯嗎?咱們什麼時候也學會明朝那套了!”
“阿敏哥哥驍勇善戰,弟弟心中向來是佩服的!”四爺向這位侄兄投去讚賞的一瞥,又望向大貝勒代善:“不知二哥又是什麼意見?”
代善“呵呵”一笑:“這個麼……阿敏兄弟和五弟的意見,都有道理!無論如何行事,對咱們大金都有利!因此,大家都想聽聽八弟你的意見!八弟掌管內務。對咱們有多少軍資多少可用之兵,最是清楚不過,你的意見,相當重要!”
“多謝二哥講明情況!請容弟弟仔細考慮!”四爺向代善道了謝,微眯著眼,陷入沉吟之中。旁人看來,他是在認真思考如何作答,其實在來之前,他早有腹案,此時只是在裝模作樣取信於人而已!
借這機會,代善的優柔寡斷,阿敏的魯直好戰,莽古爾泰謀略平庸,缺點全都隱現於神態之間,盡落他的眼底!只有父汗努爾哈赤,全然不動聲色,倒是叫人費盡疑猜。
片刻之後,四爺便張開眼來,像是想起了什麼東西,目光從代善、阿敏、莽古爾泰三人面上一一掠過,疑問道:“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