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無視花朝的反對,堅持著冷聲而道:“這世上沒有人會比自己更瞭解自己,你在我面前逃避,就是自欺欺人。東方夜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我們心裡比誰都清楚。你明知道事實真相,卻還一直不願意承認。跟在這樣一個心思深沉、詭譎難辨的娚人身邊,對我們沒有好處。還有——”
她一字一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道:“我們絕對不能再越過那條底線半步!”
花朝沒有再說話,靜靜坐在榻上,臉上已經覺不出是什麼神情,只是以手緊緊揪著身旁的被褥,那手上的面板迅速染上了一層蒙淡的蒼白之色。
偌大的一間房子裡,只有輕輕地跳躍的暖黃燭火,浮動著一室變幻的光影。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動靜……
——
翌日早上。
當花朝再次開啟房門的時候,就發現東方夜仍舊筆直的佇立在庭院內,身上穿著的還是從昨日早上到至今仍未換下的黑色錦衣,一身纏繞不去的疲憊,顯然說明他在原地站了一整晚。
此刻,他見了她,瞬間揚起一臉純粹而歡喜的笑意,迎了上去,“娘子……”
花朝聽著,黑眸裡突然現出一絲暗淡,神色也隨著一滯,卻不過瞬息間的事,驀地又恢復如常。她漠然地盯著他,平靜地問道:“你為何會一直在這裡?”
大約是她此刻的樣子實在太過淡漠,東方夜猛地一愣,凝視著她側過來平靜地瞧著他的臉。這才發現她的不對勁,她的神色比任何時候都要疏離。
這明明還是他的娘子,雖然不同於昨日那面的冷厲,可也不同於以往熟悉的溫軟與偶爾的兇巴巴,就好像是又變換了一個人……
“娘、娘子……”他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小聲答道,“小夜夜在這裡等娘子消氣。”
“先回房去清洗一下吧。”花朝靜靜地看著他,神色裡有詭異的平靜,微微啟動的嘴唇不見一絲平常揚起的笑意。
東方夜乖巧地點點頭,一面說,一面細細看她的臉色:“娘子等下和小夜夜一起用早膳嗎?”
花朝垂下雙睫,淡淡答道:“不了,你自己吃吧。”說著背過臉去,準備離開。
“娘子要去哪裡?”東方夜急著在身後喚道。
花朝駐足回首,嘴角微動,卻始終沒有回答。
看著一夜之間突然變得如此陌生的女子,東方夜面上有些恍惚,這一剎,他的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泛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感覺,彷彿心底深藏的某一根弦一下便被強行撥斷,那斷掉的弦擊打在胸口,刺出了一個微小的傷口,澀澀地疼痛著。
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很不喜歡,雖然不至於大痛,卻沉重得……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到底哪裡不對勁?他把昨日發生的事情反覆又想了一遍,也想不到其中的關鍵點。如果僅是因為他與舒玉末的事情,那也不可能會突然如此。
明明昨夜之前還很親近的兩個人,此刻就像是在他們中間隔了一道堅實巍峨的高牆的一般,有了不可隨意跨越的距離與隔閡。看著她的樣子,顯然是刻意疏離迴避。她是要——避著他,疏遠他。
他輕輕上前,自背後輕盈地摟過她不盈一握的腰際,然後將她攏入懷中。
“娘子不會不要小夜夜的對不對?”他的頭悶在她脖頸間,話音忽然低沉了下去,小小聲地問道。
以前不知道,他原來竟然如此害怕‘拋下’、‘捨棄’這類的詞。他怕她不理他,怕她疏遠他,更怕她從此不要他。
花朝聞言身子一僵,起初平靜的神色也突然起了一絲波瀾。她的目光漸漸暗淡了起來,紅唇微微咬緊,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是沒有做聲。然後,反手將他自己渾然不覺已在微微顫抖的雙臂輕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