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把錢留下——這倒是也挺不錯啊。
於是親自出迎,把許攸讓入室內。隨便寒暄幾句,許攸就問了:“我主請成於曹公,還須侍中向朝廷進言,寬赦我主之罪。”
他不提讓是勳勸說曹操答應求和,即刻退兵,光說等你們退兵返回許都以後,你得幫忙在皇帝面前說幾句好話啊——還特意不喚是勳之字,反以名爵相稱——彷彿和議已是板上定釘一般。是勳不動聲色地答道:“若我主許成,勳自然為幽州太平而上奏天子,請赦袁將軍。然而我主未必許成……”你就別繞圈子了,你的來意我都明白,你打算怎麼說服我,拿出點兒實際的來吧。
許攸左右瞧瞧,卻不說話。此時室內並非只有他和是勳而已,是勳還叫了諸葛亮、郭淮二人相陪,也都跟許攸簡單介紹過了。是勳的意思,我門客也不少了,但大多派不上什麼用場,而就算能夠派上用場(比方說董蒙),亦已成型,難以再教,只有這倆小年輕,我得好好培養培養,異日方為不世之大才——正好讓他們過來聽聽許攸怎麼說的,增長一下見聞、經驗。
許攸光斜眼不開口,那意思,請是勳摒去旁人,便好單獨相談。是勳微微而笑:“孔明、伯濟,皆某心腹也,子遠可放言無忌。”許攸搖頭:“若待攸言辭出口,宏輔再卻令客時,恐為不美。”你怎麼知道我即將要說的話,這倆小子也能聽呢?還是先把他們轟出去為好。
是勳心中疑惑,不知道許攸是假裝神秘還是真有意料之外的言辭。有啥話連心腹門客都不能聽?就算想我暗中勾連袁紹,背反曹操,那也不至於轟人啊。除非……以符命讖謠,說我篡位?
心裡打了個突,但隨即覺得可笑,自己未免想太多了——自己一介文吏,手下將不過三,兵就幾百個,就算全中國有一千個人想要篡位,論實力自己也得排到老末。這妄想太不靠譜了,可是舍此之外,還有什麼必須揹著孔明、伯濟,他要單獨跟自己說呢?
他還在猶豫,諸葛亮先站起身來,朝是勳一揖:“既如此,弟子暫退。”是勳心說孔明你倒是真夠敏的,你知道要是許攸接下來的話自己能聽,不必再跟屋裡待著,我過後肯定會告訴你,若是不能聽,還是早點兒閃人為好。郭淮的反應就比諸葛亮慢了一拍,要等諸葛亮扯扯他的衣襟,方才驟然醒覺,於是二人一起退下。
室內就光就剩下是勳、許攸二人了。是勳上下打量這位智計無雙的許子遠,就見他年近五旬,瘦面長鬚,身上沒有幾兩肉,一雙手跟鳥爪子似的。單獨相處,你就算想劫持我以要挾曹操,除非暗中練過什麼內功,否則一瞧樣子就肯定打不過我啊——你究竟在想些啥呢?想跟我說些啥呢?
他挺好奇,許攸卻不著急,先端起杯子來抿了口熱水,放下杯子以後,還用袖子略略拭了拭鬍鬚。是勳心說你要跟我玩兒心理戰嗎?那我也必須得沉得住氣才行——也不開口詢問,就這麼淡淡地望著許攸。
室內沉默了好一會兒,許攸才終於長長嘆了口氣:“宏輔,卿禍近矣,而不自覺,惜哉。”是勳覺得好笑,不禁一挑眉毛:“吾安得有禍?”你這種遊說的套話就不用拿出來顯擺了吧。
許攸把身體略略前傾,盯著是勳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卿心中所欲,他人不曉,而吾獨知之。欲行此道,險阻萬端,若有袁氏於外州為應,則或可保無虞,否則,荀氏異日必譖卿也。”
是勳心說我有何欲?我不過就想保著曹操,早日統一天下,好避免“五胡亂華”的潑天大禍而已。你別告訴我說你也預見到了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