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宗正、秘書、門下三省的人事任命和具體事務。需要在中書和尚書備案,但只要不違反法律——比方說任用囚人為吏——那都是皇帝自家事兒,外朝無可封駁。其二是絕大多數官員的人事權掌握在吏部,但三臺正副主官的人事權卻掌握在皇帝手中——一則吏部終究只是尚書檯所屬的二級部門,他不可能管到自家上官的任免;二則若皇帝連宰相都更換不了,那不是徹底的臣權壓倒了君權嗎?
尤其是中書檯的主、次官員,他們本身就擁有對天子詔令的封駁權,倘若天子想要更換這三名官員。但是三人把著大印,你來一封詔我駁一封詔,那不是可以永年高踞其位了?那還說什麼制衡?
所以曹髦說要擴大宰相班底,事關制度,這事兒中書是可以封駁的,但若直接替換執政——比方說以陳群接替辛毗——全由皇帝說了算,宰相無可拒絕。再說了,陳長文曾經當過吏部尚書,距離宰執只差一步,如今又做冀州刺史。他的資格也足夠為相啊,此非違反制度。越級提拔,宰相們其實沒理由反駁。
曹髦先抹了辛毗,其實這也算是殺雞儆猴——誰讓你先跳出來反對我的意見——然後他再轉過頭來重提前議,讓秘書、門下二監也參政為相,問劉先:“中書其準乎?”劉始宗腦門上冷汗涔涔而下,囁嚅了半天,只好先打太平拳:“即請秘書為陛下擬詔,行文中書……”
曹髦一擺手,便有侍從將一卷文書遞給劉先——“詔在此,可即批覆。”
劉先心說原來你早有準備啊,這不是臨時起意,這是蓄謀已久,要奪我外朝之權歸於內廷啊!這分明是調虎離山之計!
皇帝若缺乏足夠的威勢和權柄,宰相可以想盡各種辦法來掣肘,但前提必須在制度、法規允許的範圍內行事,否則垂涎你這位子的官僚們一抓一大把,隨時逮著個錯處就能夠聯名彈劾,逼你下臺。所以曹髦才要用雷霆手段,打三相一個冷不防——這仨都是既乏人望,又缺智謀,外加性格相對軟弱的,倉促之間,你們也攔不住朕,只要造成了既成事實,以後的事情那就都好辦啦。
果然劉先最終只得屈服——我肩膀窄,實在不敢跟皇帝放對啊——被曹髦逼著當堂批覆。這邊中書印章才一落紙,那邊門下監劉放和秘書監崔琰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自己找地方坐下。
曹髦眼神左右一掃:辛佐治滾蛋了,如今四相議事。崔琰是徹底的自己人;劉放雖然意志不夠堅決,終究屁股坐在內廷;劉先、衛覬那都是性格軟弱的老好人啊,做官僚很合格,做政治家麼……你還遠未夠班!於是莞爾一笑:“可矣。朕即與卿等共商國事。”
使門下、秘書入相,這只是崔季珪為曹髦謀劃的第一步,然後第二步就是要擴大內廷的職權範圍,趁熱打鐵,把很多原屬中書和御史的權柄都轉交給秘書、門下二省。雖說中書做制,但也不是中書檯可以大政小情全都一把抓的,相關變更制度等事,還得宰執共商,如今四相會議,皇帝在旁邊兒監督,對於權歸內廷的條款,崔琰、劉放直接舉手贊成,衛覬投了兩回反對票,剩下幾回也跟劉先似的,一路棄權,於是皆得順利透過。
曹髦也不用中書做制了,直接秘書擬詔,當場寫就,請中書用印。
他們倒是暫時還沒敢把手往尚書檯伸。一則尚書機構龐大,驟然變更制度牽扯過多,而且人員越多,受到的反彈也會愈加強烈;二則無論曹髦還是崔琰,都對實際事務毫無興趣——為人君者只抓大政,細務自有吏員處理。
於是短短數日之間,曹魏原本的官僚體制就被拆了個七零八落。就表面上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