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還是，這種產業化，若是寫到書上，沒人親自下來檢視，都會認為是惠民之策，是富國強兵之法。

可是隻有親眼所見，才會知道這其中可以操作的地方太多太多了，足以讓民眾被農田累死！

“這就是老合伯想要我看到的嗎！”言晏有些明白了老合伯的用意。

很多士子出仕之後，懷抱著大抱負，也有很多的惠民之策，富國之法，可是他們卻並不知道，這些惠民之策、富國之法，本意上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到了下邊會變成什麼樣！

就如同眼前所見，言晏能夠想到上邊的官員的初衷或許是方便管理，防止良田荒廢，甚至是希望讓民眾清楚耕作之良法。

漚肥之法並不簡單，官府集中漚肥，確實能讓肥料更加有肥力，但是結果就如同他們所見的，需要民眾花錢去買！

育苗、施肥、耕作，集中確實有一定的好處。

尤其是育苗，官府能夠優選出品質更高的谷種，但是真正優質的谷種真的能到民眾和農戶手中而不是最優質的青苗出現在貴族私田中？

“商君說過，法治到最後始終是需要人來判定，最終歸為人治，而人治的結果一定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言晏凝重的說著。

少司命不懂這些，她只知道，她看到這些韓國農戶和民眾不像是普通民眾，更像是刑徒！

“官命促爾耕，勖爾植，督爾獲，早繅而緒，早織而縷，字而幼孩，遂而雞豚。’鳴鼓而聚之，擊木而召之。吾小人輟飧饔以勞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故病且怠。”

言晏飛快的在一塊石頭上刻下的了諫言，但是思索之後，還是將之銷燬了。

經歷楚國之事，他很清楚，這些事，不是沒人知道，而是沒人願意去管，也不敢去管！

最終，言晏嘆了口氣，在石頭上留下“治民而非擾民”六個大字。

而言晏和少司命的出現，其實也已經引來了許多官吏的注意，只是看兩人的穿著，這些官吏也明白他們來歷不凡，因此沒敢上前檢視。

直到言晏和少司命離開，才在石刻上看到了言晏的留字，然後飛快的拓印了下來，送到了負黍城主府和雪衣堡中。

“不知道又是誰家外出遊學的愣頭青！”城主府和雪衣堡中的權謀者看到言晏的留字，都是輕嗤哂笑。

“盯住他！”不過這些人也擔心言晏會將這些事通到新鄭，捅到韓王面前，於是派人去盯著。

夜幕下，言晏和少司命隨遇而安，倒也沒再去叨擾人家，在野外簡單的洗漱，就靠在一棵樹下休息了。

“送錢的人來了！”言晏聽著叢林中傳來的腳步聲，阻止了想要動手的少司命。

“閣下似乎知道我們會來？”三個黑衣人出現在言晏和少司命身前，見被言晏發現後，也沒有再隱藏，點燃了火把。

“所以，你們打算殺人滅口呢，還是？”言晏笑著看著三人問道。

“看來閣下也不是尋常士子，這就好辦了，這是翡翠虎大人的一點心意，有些事情，該說的，不該說的，閣下應該知曉！”為首的黑衣人將一個錢袋拋到了言晏身前。

言晏伸手接過，略微掂量了一下，分量不輕。

“回去告訴翡翠虎大人，在下很清楚！”言晏笑著點頭收下。

“告辭！”黑衣人來的快，去的更快。

“紅梟大人為什麼不殺了他？”樹林之中，其他兩個黑衣人有些不解。

“他是儒家士子，能不得罪儘量不要得罪，平白給大人帶來麻煩，而且他身邊那個女子也不簡單！”黑衣首領搖頭，他能感覺得到，少司命的氣機一直在盯著他。

若是他們敢有任何動作，恐怕會死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