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上看了一陣,被外面呼呼的冷風吹得腦仁發疼,於是關上窗,想了想,還是往大門去了。
陸慧敏在玩電腦,奇怪地側過頭去問她:“大晚上的,往哪兒跑?”
她也不吭聲,披了件外套在家居服外面,咕嚕咕嚕就跑下了樓。
陳爍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的時候,聽見有人在咚咚咚地敲車窗,他睜眼轉過頭去,一愣,“餘田田?”
那個去而復返的人頂著溼漉漉的頭髮,彎下腰來從車窗裡看著他,“陳醫生,你怎麼還沒回家?”
陳爍張了張嘴,沒說話。
“不是說朋友晚上十點就回家了嗎?怎麼,還沒從他那兒拿到鑰匙?”
她攏了攏身上的大衣,冷得跺了跺了腳,“大冬天的外面多冷啊,你就坐在車裡也不見得暖和到哪裡去,還是快回家吧!”
陳爍說不出話來。
他是把鑰匙放在家裡了,但他沒有什麼朋友,備用鑰匙也不過是放在醫院的辦公室抽屜裡。
他並不知道自己坐在這裡那麼久是在幹什麼,只是……
只是不知道該去哪裡。
少有的困惑浮動在心頭,他忽然開口問餘田田:“今晚的晚飯沒讓你吃飽,你餓了嗎?”
餘田田驚訝地看著他。
“我餓了,走吧,帶你去吃小龍蝦,喝夜啤。”他開啟車門,忽然間對她笑了,沒有毒舌也沒有兇巴巴的,只是眉眼彎彎地看著她。
餘田田一下子驚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這樣的陳醫生……
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坐上了車。
只顧著神遊天外,餘田田也就忘了考慮一個問題——陳爍沒帶錢。
所以這頓貌似還是要她請,可怕的是直到她歡快地吃完了小龍蝦才意識到這個可怕的事實。
陳爍甚至還一邊擦嘴,一邊姿態優雅地對她勾勾嘴角,“今天看你比較順眼,勉為其難再賞個臉,讓你佔個便宜又跟我吃了一頓,是不是很感激我?”
餘田田只差沒掐著他的脖子讓他把剛才吃的東西吐出來。
大冷天的陳醫生不知是心血來潮還是怎麼的,居然叫了幾瓶啤酒,餘田田光是看著都覺得冷得慌,他卻一口接一口地喝著。
餘田田看他半天,還是問了句:“有心事?”
陳爍沒說話。
半瓶啤酒下肚以後,他才坐在藍色的大排檔裡,眯眼看著頭頂油膩膩的明亮燈泡,低聲說:“你今天看見的那個,陳璐瑤,不是我妹妹。”
餘田田望著他沒說話。
“我妹妹叫做陳熹,晨光熹微的熹,比我小五歲,長得很漂亮。”他自顧自地說著,視線一直停留在那顆燈泡上,間或喝一口啤酒,“她很黏人,從小到大都黏我,總是我去哪裡她就去哪裡,不讓她去她就哭。”
說到這裡,他彎起嘴角笑了,兩邊的臉頰上都露出了一顆很淺很小的梨渦,看上去竟然有那麼幾分可愛。
他說:“她七歲那年,我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參加夏令營,走的時候她哭得很傷心,後來我在電話裡聽我媽說,她哭了一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在抽抽噎噎地叫哥哥,眼睛都腫了。”
他問餘田田:“你看過《麥田裡的守望者》嗎?”
餘田田搖搖頭,猶猶豫豫地說:“我只看過《冷酷總裁的守護者》……”
話沒說完,對上陳爍的死魚眼,她自覺地閉上了嘴。
陳爍說的那個故事和《麥田裡的守望者》裡的場景竟然驚人的相似,做哥哥的和父母發生爭執,執意要離家出走,妹妹就砸碎了最愛的小豬存錢罐,把所有壓歲錢交給哥哥。
他看著地上的陶瓷碎片,震驚地問陳熹:“你不是最喜歡那隻小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