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年,小小的她仰頭認真地看著哥哥,“我怕你捱餓。”
一字一句脆生生的,明明是個什麼都還不懂的孩子,卻滿心滿眼都是她最親最愛的哥哥。
陳爍也不過才十二歲,收拾好了揹包準備趁夜出發,卻在經過客廳時,聽見陳熹的屋門咔嚓一聲,那個小人兒就這麼開啟了門,右手拖著她的芭比書包,左手抱著小熊,笨拙地朝他跑了過來。
她抬頭望著哥哥,“我要跟你一起走!”
想當然的,陳爍不可能答應。
他又急又怒地命令陳熹回房睡覺,第二天乖乖去上學。
陳熹急得哭了起來,一把抱住哥哥的大腿,嗚咽著說:“大不了我不帶這麼多東西,我不帶小熊了,也不帶那麼多公主裙,我什麼都不帶,哥哥你把我帶上好不好?”
她哭得很傷心,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聲音卻不敢太大,怕把爸爸媽媽吵醒,哥哥會捱罵。
最後她抱著哥哥,用充滿淚水的眼睛望著他:“我不想離開你……”
陳爍驀然心軟,終於說不出拒絕的話,認命地把揹包放了回去,不再出走。
說到這些時,陳爍忽然變得不再毒舌,脾氣也不再暴躁。
他的唇角盛滿了淺淺的笑意,那張原本就生得極為好看的臉似乎也散發出柔和的光暈,算是不辜負這樣好看的面容了。
他的聲音變得很輕很慢,像是怕一不小心就驚動了時光,把他從那樣美好的記憶裡轟出來。
他低頭再喝一口啤酒,笑著說:“陳熹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是我最親的人。”
這一刻,餘田田忽然很羨慕有兄弟姐妹的她,她嘆嘆氣,遺憾地說:“我從小到大一直想要個哥哥,你看,就連你這樣壞脾氣討人厭的傢伙,也會保護自己的妹妹,對別人再糟糕也罷,對她就會很好。”
她以為陳爍會立馬翻臉跟她鬥嘴,可誰知道這話說出來以後,陳爍忽然間不吭聲了。
她側過頭去看他,只看見他把頭轉向了一邊,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看見他握著酒瓶的手指用力到發白。
“怎麼了?”她一驚,“我就隨口那麼一說,你,你生氣了?”
要是氣成這樣,指不定會打她一頓。
餘田田心裡有點毛毛的。
可陳爍卻沉默了片刻,轉過頭來若無其事地問她:“吃完了嗎?吃完了就把錢給了,大款。”
餘田田:“……”
他是故意的吧?
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她對於又是她結賬這件事耿耿於懷。
她還是沒忍住,回家的路上轉過頭去對開車的他說:“陳醫生,你不覺得你老是這麼花女人的錢,一天之內讓女人請你兩次,和邵醫生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嗎?”
陳爍隨隨便便地拉了拉嘴角,敷衍地說:“當然有,他花的是如花似玉的女人的錢,而我花的——”
轉過頭來上下打量餘田田兩眼,他一本正經地說:“我旁邊坐的這個分明是個五大三粗的爺們兒。”
餘田田深吸一口氣,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見,反正聽見了也要還嘴,還嘴也還不過他,簡直是白費力氣。
陳爍把車再次停在樓下,而她快步走進單元門,快要踏進電梯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一晚上都很異常、顯得不那麼兇惡的陳醫生此刻正坐在汽車裡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前一刻的他還在和她貧嘴,可這一刻就完全沒有了半分笑意,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裡,微微仰頭看著車窗外的夜空。
他的姿態像是一個很孤獨的人,努力地想要找點星光為伴,於是她下意識地也朝夜空望去時,卻發現那裡一顆星星也沒有。
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