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這樣一直跟著張佳慧夫婦,從他們踏進公園開始散步,直到目送他們走出公園。
餘田田忽然停住了腳步。
她問陳爍:“你想讓我看什麼?”
陳爍說:“我想讓你看的,你不都已經看到了嗎?”
十二月的風颳在臉上像是鋒利的刀片,一不留神似乎要把面頰都劃傷。
餘田田看見那對生活富裕的夫婦終於消失在公園的大門外,慢慢地收回了視線,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陳爍。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笑著感謝他的好意,謝他幫她看清了張佳慧的謊言。
可是內心深處還有一種躁動不安的情緒在升騰、發酵。
他不過是個旁觀者罷了,卻輕而易舉看穿了張佳慧的謊言,大概是出於對她的憐憫,所以幫她揭穿真相,不讓她繼續矇在鼓裡。
可是他會怎麼看她?
真是個傻子,自以為是地像朵白蓮花一樣以德報怨,誰知道不過是個乞丐試圖把好不容易討來的錢塞進路過的富人口袋裡。
她的臉上漸漸地沒了血色,抬頭再看陳爍時,果不其然從他眼裡看到了憐憫與同情。
她的呼吸一下子有些堵,這時候才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傻子。
無地自容的傻子。
第20章
第二十章
看餘田田悶著腦袋不出聲,陳爍挺吃驚的。
他以為她會大怒,會上前與張佳慧對峙,再不濟也該露出慍怒的表情發發脾氣,可是她沒有。
她只是一聲不吭地低下了頭,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餘田田。”陳爍開口叫住了她,“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不追上去?”
餘田田沒吭聲。
“所以我親自把你帶來看了張佳慧的生活狀態,你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你不生氣?不想把屬於你的機會要回來?不想把她的謊言拆穿讓她無地自容?”陳爍覺得不可思議。
餘田田忽然就有點無奈了,她抬起頭來看著頭頂昏黃的路燈,有些好笑地問:“你以為這些事情是隻要我想,就可以做到了嗎?”
“為什麼做不到?”
為什麼做不到?
餘田田好笑地看向陳爍,他比她高了一個頭還多,所以她與他面對面的時候真的要很努力地抬頭仰望他。
他很配合地低下頭來與她對視,所以她看見他的面容逆著光,只有那雙眼睛亮得非比尋常,還帶著點不理解與置氣的成分。
她當然知道他在生什麼氣,他覺得自己浪費了時間陪她來跟蹤張佳慧一場,結果她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餘田田看了他片刻,忽然平靜地問他:“陳醫生,你說說看我是什麼人?”
這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陳爍想也不想地說:“你是一個牙尖嘴利,護理技術很糟糕,腦子不大靈光還有點聖母病的人,有時候很好心,好心到有點蠢,有時候——”
“我不是問你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餘田田出聲打斷了他,然後又自己回答了那個問題,她說,“我是個護士,一個在醫院不管再怎麼工作,也和其他在病房走廊上跑來跑去的白衣護士沒什麼區別的人。存在感就那樣,病人如果不需要我,是不會叫我去病房的;醫生如果不需要我,也是不會想起我的,更不要提領導了。”
陳爍眼神微眯,等待著她的下文。
她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影子,有些自嘲地說:“但張佳慧不一樣,她是護士長,是獨一無二的,是和所有其他穿護士服的人不一樣的。領導都知道有她的存在,那個獎給了她也是眾望所歸。就算我真的去找了院長,拿回了那個屬於我的獎,那又怎麼樣呢?護士長還是她,我仍然只是個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