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離開陳家那天,她急急忙忙地追出門去,口口聲聲叫著“哥”,一把拉住他的手,怯怯地問他:“哥,你,你生我氣了?”
她曾經很多次露出這樣泫然欲泣的表情,和陳熹吵架時,做錯事情惹爸爸生氣時,只要陳爍在,陳爍一定會挺身而出,把她護在身後。
以至於在後來的時間裡,哪怕她早已學會自我保護,卻仍然會這樣做,因為被人護在身後時,她會感覺自己是被人疼愛的,被人放在心上呵護的,而不是那個從小到大連父親是誰也不敢說的小女孩。
陳璐瑤不會忘記在十二歲以前的日子裡,母親不敢對外說出她的生父是誰,父親也不敢承認她的身份,所以但凡踏入母親的孃家,她和母親一起遭到的奚落與嘲諷永遠是尖銳刻薄得像刀子一樣的羞辱。
她才那麼小,就被那群孩子嘲諷成是沒有爹的野孩子。
而她也親耳聽見母親背地裡被說成是“生了野種的不知廉恥的女人”。
來自親人的尚且是這樣的嘲諷,又能指望從他人那裡得到什麼寬宏大量的言論呢?
她的童年是心酸而可怕的。
所以當陳爍回過頭來,用全然憎恨的神情看著她時,她忘記了鬆手。
陳爍狠狠地甩開她,一字一句地說:“不要碰我,張璐瑤……或者我應該叫你陳璐瑤?”
他的眼裡再也沒有昔日的疼愛,只剩下冰冷的仇恨。
他說:“小小年紀就這麼重的心機,把我騙得團團轉,可笑的是我居然栽在了一個小姑娘的手裡。”
她哭著叫著哥哥,而陳爍離開以前只是毫不留情地說:“我不是你哥哥,你就跟你那拆散別人家庭的媽一起好好地享福吧!”
他奪門而去,從今以後再也不認她這個妹妹,並且一刀斬斷了過去的所有羈絆。
陳爍憎恨著她和她的母親。
以至於到後來,陳璐瑤也從懷念變成了平淡,最後又從平淡裡生出了一絲怨念。
他不仁,她又何必對他有情有義?
從回憶裡爬上岸,陳璐瑤看著母親,輕聲說:“媽,這麼多年一直是你和我陪在爸爸身邊,陳家的一切都應該是我們的。你願意眼睜睜看著那個從來沒有盡過孝道的人回到家裡,然後白白拿走這一切嗎?”
張珮琳瞪大了眼睛,“可是,可是他是你爸爸的兒子,當初是因為我們的存在,才害得他媽媽走了,妹妹殘疾……”
“那不是你的錯,更不是我的錯。”陳璐瑤不耐煩地打斷母親,“出軌的是男人,你也是受害者,何況當初我們不在場,這家裡發生了什麼都是爸爸做出來的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璐瑤!”張珮琳驚恐地搖搖頭,“我們能住在陳家享這麼多年的福,已經是我以前不敢奢望的了,你不要再做出什麼事情破壞我們現在的生活了。我這輩子能踏踏實實陪在你爸爸身邊,已經沒什麼別的願望了,你就好好結婚,安心做你爸爸的乖女兒,不行嗎?你爸爸的生意要交給你哥哥,那是他的事情,你一個女孩子也不好從商啊……”
“媽,這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你別這麼看不起女人行不行?”陳璐瑤想再說什麼,然而看著母親的表情,慢慢地意識到母親這麼怯懦,是不可能理解她的了。
所以她站起身來,拿起手拿包,“行了,媽,該怎麼做我自有分寸,你只要好好當你的陳太太,不要亂說話就行了。”
離開家的時候,陳璐瑤開著車。
天很藍,她覺得未來也很美,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她希望的方向前進。
這些年她受過很多傷害,所以她從不認為得到今天的一切是上天給予的好運氣,她理應得到更多的。
父親對不起的不止是陳爍陳熹抑或他們的母親,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