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尋一滯,沒有看楚郢,只問道:“那些歲月裡,你沒有一刻懷疑過嗎?”
楚郢搖搖頭,他那麼相信阿離,他怎麼會懷疑,怎麼能懷疑。
阮尋佇立在他身旁,沒有了蕭阮離,連自己的存在都似乎沒有意義了,又或者,蕭阮尋根本就從來沒有存在過。
貓頭鷹的啼叫在上空盤旋而起,阮尋仰頭看去,清冷的眉目裡帶了些疑惑之色。
“他來找你了,去吧。”
楚郢淡漠的出聲,這話驚了阮尋一跳,楚郢卻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進了營帳。
阮尋不再踟躕,跟著貓頭鷹轉身離開。
直到他離開,楚郢才掀開營帳瞧著他遠去的背影,一時間,突然想起兒時初見那日,他也是聽到了一聲貓頭鷹的啼叫就匆匆離去了。
如果當時自己跟上去看看,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想著,楚郢深深的嘆了口氣,那種在盔甲深處,面板肉裡的心臟,鈍鈍的難受。
只是後來,最令楚郢後悔莫及的,不是當年沒有追上去看看,而是現下沒有追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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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龍煌一頭白髮,身著藍衣,立在在山林間,令人看著有一絲寂寥的味道。
阮尋遠遠的駐足,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許多人許多事,他都開始慢慢的停下腳步去看去想,包括玉龍煌。
見阮尋出現,玉龍煌滿臉戾氣,縱身一躍落到他身邊,接著便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指緊緊的掐著阮尋的脖子,魅惑的鳳眼裡夾著沉鬱的怒氣。
“你既然想死,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玉龍煌的聲音不大,只是透著深深的寒意,但阮尋卻從那寒意裡聽出了一絲擔憂,故而,揚了揚嘴角。
“你知道了?”
阮尋的聲音很輕,輕的像一盤沙,隨時都會散落在地。
玉龍煌鬆開他,猛地揚起了手臂,想要一耳光刮下去,卻又在最後停了下來。
阮尋瞥了眼那距離自己的臉頰只有幾公分的手掌,淡淡的輕笑了一下,“你曾經說過,大仇得報之日,就是一切結束之時,你再不會管我,如今,又是做什麼。”
玉龍煌猛地放下手臂,卻掐住了阮尋的下巴,惡狠狠道:“你必須活著,必須!”
“活著就能讓你看見蕭阮離的臉是麼!”阮尋突然一聲冷喝,眼裡射出的寒光,能凍結萬物。
玉龍煌愣了愣,慢慢的鬆開了手。
“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只是我,不要把我當成蕭阮離!”
阮尋說著,聲音如鳳凰泣血般的哀鳴,他這一生,最痛苦的就被楚郢當成蕭阮離。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他不再奢求什麼,也不再奢求楚郢對他好,因為他知道,楚郢哪怕對他好也是因為蕭阮離,因為這張臉。
“跟我走,我會想辦法給你解毒。”
玉龍煌說道,聲音突然變的有些無力,他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有一日,阿尋不在了,自己該如何?
這麼多年來,其實,陪在自己身邊的,除了阮離,還有阿尋。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蠱毒無藥可解。”阮尋淡淡的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
玉龍煌沒有阻止他,不知道該怎樣阻止,只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來丟給他,“比起阮離,這個皇帝,你做的不夠好,這個天下你管理的也不如人意。”
阮尋止步,玉龍煌卻一笑,那笑極美,卻帶著一絲豔羨,“但是,比起阮離,你才是最愛楚郢的人,全心全意,心無旁騖。”
阮尋沒有接話,只是極難受的笑了笑,其實自己什麼都比不上蕭阮離,因為到了最後,蕭阮離是為楚郢放棄了的,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