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愧疚的理由。
如果,我可以把阿離也當作和她們一樣的人,是不是感覺會舒服一些。
“恨不恨我寵年氏?”我撫摩著她的頭髮問。只是想聽她的真心話。恨也好,怨也好,我都甘之如飴。
她僵硬的靠在我的懷中,過了很久,才低聲說:“你到底想聽什麼呢?”
我的心就慢慢冷了下去。好象來時路上的雪——她偏要掩蓋住我最想知道的那一部分。痛也好,傷也罷,她都不讓我看見。似乎她很清楚該怎樣折磨我。
想大聲說什麼,手上卻鬆開了她。
聽不到彼此心裡的聲音,靠得再近又能怎樣。
走出她的門,低低的背起一首詩。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澗濱。
啾啾常有鳥,寂寂更無人。
淅淅風吹面,紛紛雪積身。
朝朝不見日,歲歲不知春。(註釋1)
忽然就想起這首她夏天裡背給我聽的詩。
“因為夠冷啊,夏天聽這樣的詩會覺得涼颼颼的。”她那時候笑著說。
或許我應該告訴她,冬天才是最適合背這首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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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我一直希望阿離給我生一個孩子。
可是她一直沒有懷孕。
有一次,我聽到一個丫頭嚼舌。
“善格格用盡了法子都生不出來,霸著三阿哥又有什麼用,又不是自己親生的。如今一生了病,還不是要搬出去。”
那時她正住在外面養病。
我把那個丫頭打死了。
中秋的時候,她還沒有回來。於是我便去看她。
她的病已經好了。喝了一點酒卻醉了。
她斜斜的倚在我的懷裡,醉眼惺忪的揹著一首詞:“淺畫鏡中眉……深拜樓中月……淺畫鏡中眉,深拜樓中月。下面是什麼啊,胤禛?”
我很喜歡她這樣叫我的名字。
“人散市聲收,漸入愁時節。”我告訴她。(註釋2)
她帶著一點恍然大悟的喜悅,說:“是啊,是啊。”
慢慢便合上眼睛,睡著了。
我依舊對著月亮,一動不動。
“真的沒有心願麼?”
“沒有,沒有。那個心願總是叫我傷心。於是我就忘記了。”
她說這番話時,像受了委屈的小孩。
心傷得太久了,是不是就要碎掉了。
可是你到底想要什麼呢?
我能給的我已經全部拿出來了。
“不要對著月亮起誓,因為它變化無常。”
她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忽然哼出一句夢話。
阿離,阿離。你說你知道我的心願。
包舉宇內,囊括四海。是麼?
我輕輕握起她的手,那是一雙乾淨整潔的手。總是愛輕輕觸碰我的嘴唇或是眼瞼,猝然之間就讓我溫暖起來。我迷戀她的這些小動作。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我從袖籠裡摸出一塊壽山石,上面是她刻的一個篆體的“離”字。
(十四)
她在自己的窗前種了一種奇怪的東西,叫絞股蘭。
別人的院子裡種的,要麼是芝蘭,要麼是桃李。她卻搞些這樣奇怪的東西。
“我也種過玫瑰呀,王爺怎麼光記得我種了絞股蘭呢?”她微笑著照料她的花草。
她現在總愛用“王爺”稱呼我。
我亦很自然的接受,就好象她有時候不停的叫我胤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