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的老八天天迎來送往,和我們雍王府的門可羅雀形成鮮明對比。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象,讓雍王府的每一個人都壓抑起來,甚至包括我的丈夫。每天早晨天還是漆黑的時候,他就匆匆進宮,處理堆積成山的公文,直到天黑才回來。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安靜,靜得讓我覺得他已經剋制自己到了極限。
福晉在佛堂裡呆的時間越來越長。虔誠而且肅穆。
連一向鎮靜的紐鈷祿氏也開始沉不住氣了。
這一天早上我給福晉請安的時候,紐鈷祿氏也過來了。似乎是有意和我撞一處的。
寒暄之後,紐鈷祿氏親熱的拉著我的手說:“善姐姐,這些天我心裡總覺得燥得很,也不知道四阿哥在宮裡過的怎麼樣了。”
我只微笑,輕輕拍著她的手說:“綺貞妹妹若是覺得燥,我拿些自己種的絞股蘭給你,最是清潤的。”
福晉這才看著綺貞,說:“你也不必擔心,這宮裡面的事情再怎麼樣,也不會波及到弘曆,皇上喜歡咱們孩子,放在身邊是天大的福氣,有天子護著,你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綺貞忙低了頭,說:“福晉教訓的是。”
福晉抿了一口茶,掀開一本經書,繼續說:“這是我們姐妹幾個關起門來說話的,你這樣旁敲側擊,我倒也不介意。只是老祖宗家法,前頭男人們的事情,女人插不得手。你心裡再為爺急,也輪不到你來問這事情——這是你能問的麼?將來是福是禍,都跟著受吧。這些話,我只同你說一次。你現在也是側福晉的身份,該明事理了。”
一番話,說得紐鈷祿氏額頭上滲出了汗水。
我只管在一旁笑著說:“福晉教訓的是。連善玉都受益不少。”
福晉便輕嘆一口氣,將經書遞給綺貞,溫和的說:“你若心中不定,就多多用心在這上頭吧。”
從福晉處出來,紐鈷祿氏笑著對我說:“善姐姐,我這會兒要上年姐姐屋子裡去,您要不要也去看一看?”
年氏在秋天的時候生下了她最後一個孩子,胤禛的八阿哥,此後她一直臥病在床。
正說著,就見初夏從老遠的地方奔過來,撲進我的懷裡,咯咯笑著說:“額娘!五哥又欺負我!”
我一面攬了初夏,一面對紐鈷祿氏說:“我這會還有些事,懷玉恐怕也是才起身,人去多了我怕吵著她。等中午無事,我再過去看看。”
紐鈷祿氏笑著與我道別。
我轉身對初夏說:“你是專門惡人先告狀的,肯定是你又惹五阿哥了。否則他怎麼敢在你頭上動土。”
初夏扭股糖似的,在我身上蹭來蹭去,說:“額娘,你就知道偏袒他!到底我才是你女兒喲。他要和長生出去玩,憑什麼不帶我去?還說什麼帶了我就不方便,你說他們不時打鬼主意是幹什麼?”
我撫著她的頭,微笑著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五哥哥為什麼怕你了。現在連我都管不住你了。等一會,我去和長生說,帶你也出去,只是要把你隨身的丫頭多帶兩個,要坐轎子,不準穿男裝,要記得給我買東西。”
初夏立刻就跑了開去,大聲說:“知道了,我這就去準備。”
因為現在十三一直住在這裡,長生便也就在雍王府住下,做十三的私人醫生,但沒事時也會出去遊蕩一天半天的。
十三的病情就如長生所說,已經轉成了肺病,但總算是保住了腿,雖然走起路來不太方便。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在最關鍵的時候他還是挺了過來。
“他能挺過這一個冬天,我不知道他的運氣還能好多久。”謝長生曾這樣對我直說。
我抬頭微笑:“你錯了,長生。十三爺靠的不是運氣,是他的意志。他知道這時候他的四哥正是需要他,所以他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