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者,哪怕只是使敘州暫時保持一個微妙而脆弱的平衡,他們後續也才有可為的空間跟餘地。
「有些髒活、累活,本就該是你們去做的,」韓謙輕輕拍了拍範錫程的肩頭,「我在敘州也只能留一兩個月,難不成範爺指望我一兩個月,就幫我父親將敘州所有的髒活都給做了?難不成,範爺指望我們這次將人交出去,四姓以後就不會做更髒、更惡的事情?」
韓謙伸手拍得很輕,範錫程卻感受每一掌卻如重千鈞,令範錫程背脊寒意直竄,不是他所擔心的少主會擅自主張、殺人滅口,而是少主要他去親自去殺人滅口。
韓謙拍了拍屁股站起來,站在廊下,盯住範錫程的後背。
過了許久,範錫程才僵硬的站起來,直覺身後有條毒蛇盯著他,頭也不敢回的往後院走去。
韓謙走回公廳,跟他父親說道:「範錫程已經去安排了。」
「……」韓道勛微嘆一聲,他知道雙手不沾滿鮮血,沒有辦法控制住敘州的形勢。
薛若谷、李唐、秦問三人坐在那裡,也是默然無語,突然間發現刺史公子真不簡單,第一時間就想到如此陰狠之計,而他們坐在半天,卻也沒有想出其他更好的辦法來。
「今天過後,還要請三位大人,將住處搬到芙蓉園附近呢。」韓道勛也是果決之人,既然決心已下,便不去想內監院將要發生的血腥事情,跟薛若谷三人說道。
「多謝大人體恤。」薛若谷謝道,他們也怕四姓明裡不敢公然造反,但暗地行齷蹉手段針對他們的妻小、老少,緊挨著芙蓉園而居,能享受刺史府家兵扈衛的保護,也才能叫他們放心跟著新任刺史做些事情。
韓道勛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到囚徒名冊上,蹙眉細思片刻,與李唐說道:「州獄僅五十餘間監房,關押近九百名囚徒,其中八成乃是鹽犯,人滿為患,土客皆有,也人心躁狂,也矛盾複雜,稍有風吹草動,便有鼓譟,即便沒有奸人挑唆,王庾大人任內,州獄嘯鬧也有四五起。我看了一下名錄,犯鹽三鬥以下,郝免其罪,便能減去近一半囚徒,李大人,你以為如何?」
李唐乃敘州鹽鐵院監,獨立於州府之外,隸屬於鹽鐵轉運使,是大楚鹽鐵政延伸到敘州的一個細節。
大楚鹽政,大體上是實行專買專賣,但敘辰等州,地處荒僻,沿途盜匪橫行,實行的乃是商銷、商賣,也就是鹽商從官辦鹽場購鹽,自行組織運輸到指定地點售賣。
這使得敘州等地的鹽價,完全由鹽商控制,達到每石六七千甚至上萬錢的畸價,也致使這些地方的私鹽屢禁不絕。
同時所造成的一個後果,就是諸州鹽鐵院監原本是一個極肥美的厚缺,但到敘州鹽鐵院,沒有運鹽、售鹽之權,主要職責就是配合、督促州縣禁拿私鹽,從而淪為一項苦差。
韓道勛考慮要徹底解決州獄的隱患,身為刺史是有專擅之權,但還是要跟身為敘州鹽鐵院監的李唐商議。
李唐權衡片晌,對韓道勛說道:「全憑大人裁決。」
他知道形勢如此,必須要有決斷,但他位卑職低,還希望韓道勛能擔待更大的責任。
「好!」韓道勛只要李唐不反對就行,當下就簽署命令準備放人,待日後再補上奏請之事,他要不當機立斷,等奏請允許之後再行釋放,少說要拖三四個月。
難道說未來三四個月,他們要一直坐在這座火山之上?
這時候內側隱約傳來嘶嚎之聲,薛若谷、李唐、秦問等人,眼角都隱隱的抽搐。
一盞茶工夫過後,半身鎧甲都濺染血跡的範錫程走進來稟報:「囚徒再次嘯鬧,致使司獄吏張笑川、司倉令劉斌及獄卒數人殉職身亡,嘯鬧已經彈壓下去,斃殺暴徒十七人。」
「行,薛若谷,你找幾名熟悉情況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