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個什麼驅邪避兇的儀式。
隨即,便見她緩緩轉過身去,面朝眾人,沉色朗朗說道:“此女身上魔氛已除,然而天降魔星,難容於世,須當施以光明聖火,將之三魂七魄焚燒淨盡,方能保其不再禍害於世人。”
月曜使頓了頓後,突然稽首朝著某個方向緩緩拜下,揚聲道:“君上,時辰已到。”
她一語擲地,冷汐昀的目光這時才注意到,那位一直倨坐在神壇下、被一眾侍衛眾星拱月般圍繞在中心的離國新君。
此刻的離國新君——襄繹,著一件刻絲泥金黑底暗紋祥雲朝服,英氣煥發,冠帶煌然,光是那樣靜坐不動,便自有一股宛如山嶽般凜凜逼人的氣勢,勃漫散發。
襄繹此際也正遙遙望著她,那雙深幽莫測的眸子裡彷彿含藏著什麼言語,在神色間閃爍著,卻終究只是身形靜坐如磐石,未曾挪動半寸。
良久後,才終於聽這位離國新君沉聲答話道:“那麼,這便請月曜大人主持行刑。”
他話音才落,就聽圍觀人群的一角,這時驀地掀起了一陣喧噪。
冷汐昀逆著冷冽的風雪,循聲眯眸望去,就見圍觀人群的一角,一襲瑩白色的衣袂驟然晃入她的視線——那個少年全身都彷彿融入了身後的風雪裡,唯獨那雙湛藍色的眼瞳,那樣關切、又那樣深情地凝視著她,目光宛如赤子般純澈明亮。
這個單純而痴情的北靖國世子,此際正在迅速洶湧圍合而來的離國王宮侍衛與日月神教教眾的包圍之下戮力掙扎著,終於漸漸被困死在原地,半步也再動彈不得。
而此時此刻,在少年身後,另一雙湛藍色的眼睛也正在不遠處注視著她——那個身穿青衣的少女似乎與冷汐昀年紀相仿,面容清麗皎美,一身卓然清貴之氣。
——此人,正是眼前這位痴愚世子的親生姐姐、隱匿於民間的那位北靖國公主——禁凌葉。
她銘感於這個少女甘願為救弟弟鋌而走險、潛入離國深宮刺殺襄穆之舉,因此當斥候將冷汐昀即將處斬的訊息傳入帝都後,未等弟弟出言哀求自己,她便決然帶著弟弟一同前往離國青昴城,預備在刑場設法助此女脫身。
然而,話雖這般說,但此事做來談何容易?須知北靖國幾百年來一直偏安一隅,身置於諸國紛爭之外,甚至連同幾個月前,大胤陷入危機之時都袖手一旁、不曾派出半支援軍。而冷汐昀畢竟是殺死襄穆的兇手、離國上下憎惡入骨的“妖女”,如今他們姐弟一旦出面營救,便不啻於與整個離國為敵——那就意味著,離國與北靖國,這一南一北、一強一弱兩個諸侯國的和平歷史,便將就此終於。
而她身為北靖國公主的身份,怕也便將要從此敗露於天下。
幸而今趟,她還請來了兩位武功皆是橫絕於當世的高手——帝都少將、侍郎封尚青之子、天山劍聖門徒封無痕;以及……那位傳說中隱遁於帝郊竹海中、數十年未曾出山露過真面目、卻名揚於天下的先知,柳千寒。
“是你?!”餘光瞥見在那位白衣世子身後落落而立的青衣男子,冷汐昀不由自主地失聲低呼。開口之際,一片雪霰輕輕飄墜在她長長的眉睫上,那悠悠涼涼的觸覺,彷彿一滴遺落在前世的淚痣。
冷汐昀怔怔遙望著那個與她有著無盡宿命因緣的男子——而那個男子,此刻也正在遠處定定凝視著她,沉沉黑瞳裡似乎凝蘊著某種深刻複雜的情緒,如千尺寒潭下沉浮不定的纖塵,那樣的杳邈難測。
女囚的目光漸漸變得惝恍迷離……這是,幻覺嗎?如是幻覺,緣何會這般清晰刻骨;如不是,又為何猶如夢境般清虛杳漠?
眼見漫天霜雪之中,一簇火光已熊熊燃起,投入了火刑架下——火種一遇乾草,便即猛烈地燃燒起來。
短短頃刻間,禁凌葉眸中神色急遽變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