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都督瞧得上小的,小的願留下效勞。”
“這怎好意思呢?吳爺到底是吳公公的族親,說出去未免不合規矩,若外頭有個言語,便不好了。”明蘭露出一抹遲疑。
吳光目光閃爍,語意圓滑道:“小的算哪門子爺,不過……我那老叔爺與宮裡的諸位公公都甚有交情,都說都督素來豪邁大方,不拘小節,大家夥兒都樂意與都督結交,想來也不會有什麼言語。”
這段話深深淺淺,說的很有水平;明蘭笑了笑,端起茶杯:“吳管事說的有理,我一介婦道人家,這事兒還得和老爺商量著辦。”
三天查點下來,崔家兄弟和公孫猛來細細稟報,還有屠家兄弟派撒下去的耳目暗中打聽來的訊息,明蘭聽罷,眉頭擰成一個結,只短促的吩咐去叫吳光來。
寒暄幾句後,明蘭溫和道:“這事兒我前後細想了,所謂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不但顧家從無有叫外頭人管理莊務的道理,且滿京城去打聽,又有幾戶人家敢使喚原皇莊的管事,說來說去,到底於理不合呀。”
吳光青白的三角臉陡然陰暗下來。
“……我若真留了吳爺,不說外頭人怎麼笑話顧家沒規矩,便是顧家親長怕也要立時來罵了。”明蘭微笑著打趣,透著鮫綾紗屏風細細看他神色,她賭他總不肯賣身為奴吧。
吳光臉色沉了沉,很快恢復,嘆道:“夫人說的也有理,可是這五六十戶佃農如今還欠著莊上的租子和債錢呢,前帳未清,小的不好向上頭交代呀。”
明蘭心中微驚,她沒想到這廝的膽子發育的這麼健壯良好,這時廳堂側邊槅扇後頭微有響動,她側眼看了下,又道:“統共欠了多少?”
吳光早有準備,張口就是:“佃農們歷年拖欠的租子,估摸著約有兩萬兩,人吃五穀,總有個頭疼腦熱,佃農家裡支領不開時便要借錢,算起來也有一萬三五千兩。”
明蘭吃了一驚:“這麼多?!”
唉……”吳光故作大聲嘆氣,“別的也就罷了,那些借出的款項才要緊!小的哪有錢呀,多是上頭的貴人的銀錢;況且,細論起來,年前這莊子才賞賜下來,那些拖欠的租子也是皇家的!”
明蘭手指握的死緊,咬的牙根都發疼了,緩過氣來,一副為難的口氣:“這事可難辦了,吳管事也幫我想想轍吧……”
吳光心裡一鬆,果是婦道人家,年紀輕膽子小,他這幾日觀察,知道顧廷燁不大管庶務,又極寵這位少年夫人,諸事多有依從;他想到這裡,忙殷勤道:“夫人放心,只消有小的在一日,這些拉里拉雜的總能給夫人辦的妥妥當當!”
明蘭微笑著打發他離開,攤開手掌,俱是指甲痕。
接下來,她也不作聲張,依舊繼續叫人查點莊務,便是屠虎和公孫猛氣極了,要去尋吳光等莊頭的晦氣,也叫她攔了下來。
又過了兩日,這日下午,顧廷燁忽的回來了,換下贅重的袍服甲冑,沐浴過後,身著常服坐在炕上輕鬆愜意的端著茶碗:“……兵械歸攏,軍操整齊,雖不能與當年薄老帥的軍紀嚴明相比,也能見人了,今日歇息半日,明日皇上就來校閱。”
明蘭親自拿井水湃過的果子過來,聞言輕笑道:“這不是面子功夫麼?皇上若真以為軍中事事順利,要用起兵來,豈不糟糕。”
顧廷燁略略苦笑:“就這麼幾日功夫,我們又不會仙術,皇上如何不知底細。”不過新皇頭一次校閱軍事,做門面也是要緊的。
“如此說來,老爺現下可以鬆口氣了?”明蘭微笑著給他剝枇杷果。
顧廷燁吃著甜甜的果子,見明蘭嫩白如椰乳般的纖細手指,在金黃清香的枇杷果間靈活翻飛,便似手指也香噴噴的好吃了一般,他靜靜看了她一會兒。
“莊子裡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