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王氏。
王氏這一輩子都是橫著走過來的,哪怕遇佛被佛拍,見神被神打,也從未改過跋扈潑辣的秉性,如今又怎會忌憚一個小小庶女的撒潑,反正永昌侯府也來提過親了,盛家的面子算是圓了,墨蘭要是再鬧,哼哼,她巴不得攪了這婚事!
墨蘭見識了厲害,便老實的待在了山月居備嫁。
大約六月二十八著實是個好日子,永昌侯府挑這日子來下聘不說,京裡還有好幾個大戶人家都選了這日子辦喜事,其中有戶部左侍郎嫁女,都察院右都御使討兒媳婦,福安公主的兒子娶填房……還有,當朝首輔申時其與齊國公府結親。
入夜,盛紘在頂頭上司那兒喝過喜酒回來,換了一身家常的便服就去了書房,推開房門,只見長柏正坐在桌旁等待,此時已起身朝自己行禮,盛紘頗感滿意,略一頷首,打趣兒子道:“你倒回來的早,齊國公府喜宴上的菜不好麼?”
長柏淡淡道:“菜很好,只是母親的臉色不好看。”盛紘微一皺眉,徑直走到書桌後頭,撩起衣襬坐下,道:“為著如丫頭的事兒,你母親氣的不輕,不過,她也有錯。”
長柏毫無所動,走到書桌旁的案几上,從一把雕刻‘歲寒三友’繪紋的紫砂陶壺裡倒了一杯溫溫的濃茶,穩穩的端到盛紘面前,才道:“子不便言母過;此事,不能怪元若賢弟。”乍聽著,像是在說平寧郡主的不是,其實把王氏一起捎上了。
盛紘接過茶碗,酒後口乾的很,一口就喝乾了,同時點點頭:“齊賢侄為人不錯,幸虧他前幾日偷著與你通了訊息,為父才沒在嚴大人的奏本上附名,昨日去找了盧老大人後,便證實了卻有其事。”
長柏手執茶壺,再為父親的茶碗裡續上茶水,低聲道:“父親莫若再看看,嚴大人也是久經官場的,興許另有深意。”
盛紘再次端起茶碗,輕輕啜了一口,為兒子解釋道:“那甘老將軍這十幾年來執掌軍權,居功自傲,連薄老帥都解了兵符與皇上,他還敢妄自拿大;年前的北伐,皇上幾乎傾盡三大營兵力,甘老將軍卻領著大軍拖延不戰,放任羯奴縱禍邊城;沈國舅和顧二郎乘南下平叛之威,興兵北上剿敵,不但分去了甘老一半兵權,還連連得勝,繳獲輜重牛羊無數。盧老大人念得當初在工部時的情分,昨日私下向為父的透露,前幾日已傳來戰報,皇上秘旨未發,說的是,沈國舅一舉掀翻了羯奴中軍大帳,顧二郎斬殺了左谷蠡王及部將無數,你說嚴大人這會兒參沈顧二人縱兵為禍,不服軍令,這不是自討苦吃麼?”
長柏略略沉思了一會兒,問道:“嚴大人本是極謹慎的,這次怎會輕易參奏沈顧二人呢?難道他不知,他們一個是當朝皇后親弟,一個是皇上心腹。”他雖天資聰穎,但到底只是日日待在翰林院苦讀聖賢書,於朝堂中錯綜複雜的關係不甚清楚。
盛紘蓋上茶碗,瓷器發出清脆的敲擊聲,他緩緩道:“我兒不知,我朝自來便是武將受文官節制,除非是皇親國戚或權貴子弟,否則一個武將若朝中無人幫襯,甘老將軍如何能在軍中屹立十幾年不倒,呵呵,只是不知嚴大人的上頭又是誰了?申首輔精明溜滑,百事不沾,只怕這些人弄左了,我瞧著當今聖上可沒先帝那般好說話。”
長柏默默點頭,忽又問道:“既然父親昨日就知嚴大人的奏本怕是要壞事的,為何今日還去嚴府吃喜酒?”
盛紘捋著鬍鬚微笑:“柏兒記住了,官場上為人,若做不到至剛至堅,一往無前,便得和光同塵;我不肯附言與嚴大人,不過是政見略有不同,但上下級一場,卻不可早早撇清了干係,徒惹人非議。”
長柏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