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州柳家從前朝起,族中進士舉人從沒斷過,出過兩位從一品,三位正二品,其下子弟出仕為官的更是無數,雖不曾位極人臣或封疆大吏,但也是代代簪纓。
據說擺在柳家祠堂裡有官職的牌位就是打副牌九也綽綽有餘了,雖說勢力名望不如海家,但到底是有根基的,盛紘每每談起柳家,總是掩不住一臉豔羨,同時再唏噓兩聲。
當初盛紘曾動過心思讓柳家兒子娶如蘭,可惜柳氏大家族規矩大,祖父直接給定了親。不過,這樣人家的嫡女怎麼會……?明蘭不著急,把腦袋微微轉向王氏,慢慢等著。
“他們怎麼瞧的上楓哥兒?”王氏果然耐不住了,直截了當的發問,“老爺可得問仔細了,別是裡頭有什麼差錯罷?”
盛紘被當頭潑了一瓢冷水,憮然瞪了她一眼,老太太也微皺眉頭:“柳家三姑娘?我怎麼隱約記得,她似乎定親了?”
長楓頭更低了,死活不肯抬起頭來,王氏驚呼:“莫非親事黃了?”
盛紘又瞪了她一眼,轉頭繼續跟老太太回話:“母親放心,我如何會在兒女的親事上輕率,柳兄在您面前是執子侄禮,他的為人您也清楚,他通盤都與我說了。柳家閨女是訂了親的,是定安蔣家,就是致仕的蔣閣老的嫡么孫。”
老太太眯著眼睛,點點頭:“倒是門當戶對。”
盛紘看著老太太氣有些緩,喝口茶潤潤嗓子:“原本年前就要成親的,可那年定安不是發時疫麼?蔣閣老之子過逝了,那位蔣公子便得替父守孝三年。”
“這是正理,如此,親事便得擱一擱了。”老太太道。
盛紘放下茶碗,嘆道:“於是兩家便約定了,待孝期一過便辦親事,誰知,就在幾月前,柳家打聽到一事……”他長長嘆了口氣,“那蔣公子,竟然,竟然孝期與丫頭苟且,竟還生下兒子來了!”
老太太沉了臉子,王氏鄙夷的扁扁嘴:“定安蔣家也不外如是。”
“柳家嫂子也是大族出身,生平最是持禮嚴整,一聽聞這事,特特去了趟定安問怎麼回事,那蔣家自是連連賠禮,不過理論了半天,聘禮也加了不少,可也沒見有個說法。柳夫人便不願把閨女嫁過去了。”盛紘低聲道。
屋內安靜,過了好一會兒,老太太才道:“若是我,我也不願把閨女嫁過去。”
明蘭心裡暗暗點頭,這柳夫人倒是個明白人。
其一,蔣公子孝期做出這等事情來,顯是不孝無德之人,人品和自制力都高明不到哪裡去;其二,居然連孩子都生下來了,足見蔣家家規不嚴,至少蔣夫人逃不掉一個溺愛放縱之責,攤上這麼個婆婆,也是麻煩不小;其三,到現在也沒答應去母留子,估計那丫鬟頗有幾分本事,讓蔣公子喜歡的很。
這三條一出來,就算嫁過去估計日子也不好過;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嫁過去後,主動權捏在蔣家手裡,不如趁現在沒嫁,好好想清楚才是。
“不嫁便不嫁唄!”王氏譏諷道,“柳家這樣的人家,閨女會嫁不出去?”
“哪那麼容易?!”盛紘苦笑。
王氏正待反唇相譏,明蘭忙出來勸架,輕聲道:“這事的確不容易。蔣柳兩家是幾輩子的交情了,就算做不成親家,也不好結仇不是。這親事若黃了,柳家若要撇清自己,便得說出蔣家公子的不孝行徑,我朝最重孝道,如此一來,那蔣公子以後的前程便要壞了;可如若不張揚,那破除婚約的錯處就得落在柳家姐姐身上了,再說親事就不容易了……”
她話音柔柔,王氏聽了,也不禁怔住了:“這……倒是個麻煩。”
盛紘愉悅的看了明蘭一眼,轉頭繼續對老太太道:“正如明兒說的,眼看著閨女歲數要過了,柳兄急的很,這才來尋我說親。旁人不知底細,但咱們卻是知情的,此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