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曼孃親眼看見了向媽媽,這是為何?
顧廷燁慢慢止住笑聲,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養尊處優的中年婦人,他這小半輩子的坎坷有多少是拜她所賜,這女人暗藏何等齷齪的心思。
向媽媽老邁,況且縱火之事,何須她親自領人去做——她是故意叫曼娘看見的。
“瞧您說的。”顧廷燁站在當中,滿是冰冷的溫和,“這陣子京裡天乾物燥,偶有走火也是有的,自家人何必彼此相疑。那**害人不成,又來挑撥,我已把人打發了。”
這妖婦是有心把曼娘鬧出來的,是特意引自己拿人去對質的;倘他怒急殺傷,大約她會立即去尋外頭的對手來;但若自己兩廂都不中計呢……
太夫人也不意外,微笑如湖上薄冰般,冰上已是冬日暖陽,冰下卻依舊水寒刺骨:“我就知道你是個心軟的,到了今時今日還這般。你護著曼娘,也不怕你媳婦心寒。”
“不勞您費心。”顧廷燁笑的比她還溫和,心中卻莫名起了一陣淡淡的苦澀,“我已和明蘭說了,她都省的。”他微一斂神,轉頭道:“我今日來,是為著另一事。”
他忽提聲道,“來人,帶上來。”
還不等太夫人和向媽媽回過神來,兩個昂健的侍衛已押著一人進來,只見他們把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人發出呻吟呼痛;向媽媽已是失聲道:“彪兒,怎麼是你?!”
那人抬起頭來,一頭一臉的瘀青,他衝著向媽媽哀聲道:“娘,救我!”
向媽媽頓時慌了手腳,無措的轉頭去看太夫人。
太夫人冷冷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廷燁從袖中抽出兩張紙,緩緩放在太夫人身旁的小几上:“這幾年,他仗著侯府的勢,在外頭為非作歹,強佔民田,如今已逼出人命來了。人家告上衙門,人證物證俱全。”
太夫人拿起那幾張紙來看,既有供詞,又有花花綠綠的票據和畫押,她越看越喘的厲害。
顧廷燁盯著這兩個老婦的臉色,不疾不徐道:“向彪是家裡的奴才,順天府尹賣我個面子,叫我自行清理門戶。您說呢?”
太夫人似是哽住了,艱難的喘出一口氣,強自笑道:“這事不宜聲張,真鬧大了,你面子上也不好看。”御史最喜歡告權貴們‘縱奴行兇’這一條了,例證繁多,證據又好找。
顧廷燁朗聲大笑,半響才收住:“您真多慮了。這向彪的不法之事,俱是兩三年前所為。”那會兒,他還不知在哪兒刀口舔血呢,頂多壞了父兄的名聲就是了。
太夫人臉色發白,其實自顧廷燁襲爵之後,她也自知不妙,當即著緊約束下人,不許再有惹事,是以向彪作為怎麼也和顧廷燁扯不上干係。
“你想怎樣?!”太夫人不用轉頭,也知向媽媽必是六神無主,她忠心服侍自己多年,全然顧不上自己,統共只這麼一個兒子。
顧廷燁宛若逗鼠之貓,靜靜的盯著她倆:“向媽媽,你說呢?”
向媽媽手足顫抖,聽著兒子一聲聲的呼救,心痛如絞,轉頭看了看太夫人,猛然一咬牙,硬起心腸,怨毒的看著顧廷燁,啞著嗓子道:“這小子敗壞侯府名聲,該怎麼處置,侯爺就怎麼處置罷。”
“好!”顧廷燁笑道,“兩條人命,怎麼也頂上一百大板罷。來人,動刑。”
兩個侍衛早有準備,應聲而呼,隨即從外頭又進來兩個粗壯家丁,手中提著碗口粗的棍棒,兩個侍衛把向彪牢牢壓在地上,那兩個家丁便一五一十的打了起來。落棍實心,棍棍著力,落在人身上,發聲渾濁沉重,向彪當即哭天喊地的叫了起來。
向媽媽眼看兒子受刑,頓時失魂落魄,太夫人臉色鐵青,不發一語。這種棍刑,尋常人三十也受不住,六十便要致殘,一百大板下去,顯是要取向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