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燕氏也知趣,竟也沒有來煩我,而是在院子裡呼喝著,好像在擺什麼檯面。
下人告訴我,她是要擺家宴。
我看著她那個庸碌奔走的模樣,心裡卻異常平靜。最終,冷笑了一聲,轉身回了屋子。
柳進夏出去了。我要過兩天才能見到他。
老頭子的確病得不輕。我聽了半天,才知道,用現代的說法,他那是貪杯喝出來的毛病,叫作腦血栓硬化。他有這個毛病已經很久了,偏偏他還不知道忌諱,還是貪戀那杯中之物。
我隱隱想起他以前並不是這樣的貪杯之人,只是生意場上難免應酬。現在怎麼……
安玉寧回來的時候,身上就帶了些酒氣。我忍不住大發脾氣。
“你還陪他喝!你成心要他的命是不是?!”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無奈地道:“我怎麼會讓岳父喝酒?你也知道這人越老,越要人哄。難為我一直陪他說話。讓他忘了貪杯。你放心,他也沒怎麼喝。”
我無奈地把手抽回來,恨恨地道:“不知檢點!”
“……”
他扶著我去床邊坐下,是我的小繡榻。他低聲道:“你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我咬了咬牙,道:“我才不管。”
他無奈地道:“你就是這個樣子,一直彆扭的要死。對著我倒罷了,怎麼對著自己的父親,也這樣?”
我低下了頭:“我確實不能原諒他。可是看到他那樣,我又覺得心裡難受。他這樣的人,是不可以說倒就倒的。他害我娘抑鬱而終,他害我們姐妹顛沛流離。他害我兄長有家不能回……他這樣的人,怎麼能說倒就倒……”
他捏住我的鼻子,道:“又說胡話。什麼叫他害的?其實,不過是人各有命罷了。”
他頓了頓,又道:“其實岳父心裡,又何嘗好受。”
我忍不住道:“他今天跟你說了什麼?”
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眼神有些迷離,只道:“也沒什麼,只是說了很多你小時候的事情。他讓我好好照顧你。”
我緊緊抿著嘴唇,不說話。
他低聲道:“他還說,你是越長越像你母親了,連性子都是。讓我,慣著你一些。”
我突然感到一陣煩躁。他既然知道,為什麼當初不多慣著安四一些?
安四不過也就是個女人。
安玉寧無奈地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好了,小韻,我們不再想那些了好不好?橫豎,多想無益處。”
我抽了抽鼻子,把臉面埋進他懷裡,低聲道:“我們什麼時候走?”
他安撫地輕輕撫摸我的背脊:“總要等到你哥哥回來,讓你們見上一面。”
我想了想,也對。
他道:“你也不要心浮氣躁,也沒有什麼難熬的。”
我又想了想,覺得,也是。於是我就淡定了一些。
那一夜睡得也還算好。這繡榻太小,塞兩個人確實擁擠了一些。他的個子高,連手腳都伸展不開。何況還抱著一個我。
雖然到了孃家,按理姑爺和小姐是不能同房的。不過我才不管他。
我才不要,一個人留在這個有太多回憶的屋子裡。
第二天早上一起來,他果然全身痠疼。
我忍不住悶笑。
他無奈地道:“還笑,沒良心的小東西,過來給相公捏一捏。”說著,他就自己趴好了。
我捱過去,亂七八糟地給他捏肩膀,捶捶背,一邊道:“誰叫你沒事幹自己長這麼大個?”平時看著他也不覺得什麼啊,挺瘦弱的麼,怎麼這下就出現了差距呢。
他道:“你要知道,這張小床是給小姑娘睡的。我怎麼說也是個大老爺們,怎麼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