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某人正躺在後座上睡得無比香甜,懷裡居然還摟了個碩大的毛線抱枕,灰撲撲的一大團毛線真不知道他打哪兒找來的。登時,一股子無名怒火就從丹田處直竄上來,生平第一次,陸臻有了想要扁人的衝動。他本來還在思考帶他們跑一圈是怎麼個跑法,等到方進跳進駕駛位發動汽車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帶著他們跑一圈,就是指由方進開車拉上已經睡著的夏明朗,帶他們跑一圈!
這這,真,真是……陸臻憋著一口氣在胸腔裡不知道怎麼發洩,作為一位新時代的四有好青年,他平常唯一會罵的髒話就是:媽的!可是眼下這局面怎麼也得罵上一句:操他奶奶的祖宗吧……
陸臻為此猶豫了一會兒,但是很快他就停止了思考,因為……開跑了。
方進的車技再好車子駛入山區之後也免不了顛簸,夏明朗慢吞吞從後座上爬起來,問道:“跑多久了?”
“五六公里了吧。”
“嗯。”夏明朗把頭探出去,用電子喇叭吼道:“哎,現在開始了啊。”
學員們反應了一陣才反應過來:二十五公里越野,因為之前跑的都不是山路,所以,不算。
可是等他們剛剛緩過勁,夏明朗又握著秒錶把手伸出去:“不好意思啊,剛剛忘記計時了。”
這一出又一出的,是個人都受不了,頓時,所有人都出離憤怒,還不等他把手收回去,全國各民族各地區各軍種的標罵異彩紛呈地飈了出來,陸臻第一次發現聽人罵娘是這麼痛快的一件事,那叫一個同仇敵愾。
夏明朗把車窗一關,種種或高亢或激昂的叫罵都統統成了蚊子叫。
方進見他又想縮回去繼續睡,忍不住問道:“隊座,您幾夜沒睡了?”
“也沒多久,兩晚上,趕報告,明兒就得用,傷神啊!”夏明朗把發財請到自己身後去墊著,給自己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式,兩條腿架到副駕駛的靠背上。準備演習是件很激情的事,進行演習是個很帶勁兒的事,可是寫演習評估報告,則是一件比較鬱悶的事。夏明朗是個很有熱情的廚子,他喜歡買菜切配,煎炒蒸炸煮,然後看著人們滿足地拍著肚子,但是他不喜歡洗碗。
要是能有個人專門給他寫演習報告就好了啊,夏明朗仰望車頂,忽然想起一事:“對了,你小子的評估報告什麼時候給我?”
“我不是交了嗎?”方進脖子一縮。
“那不算,那是陳默替你寫的。你們倆兵種不同,視角不一樣,當我傻的啊?”夏明朗腳上一橫,踢向方進的腦袋。
方進縮頭避了過去,都快哭了:“那我交上半節的時候您怎麼不說?”
“我覺得寫得不錯啊!從狙擊手的角度站在滲透人員的立場上看問題,思路很獨特。我喜歡!”
“隊長,你這是故意的。”
夏明朗摸摸耳朵,語重心長地:“方進同志啊,你這可是欺騙領導啊。”
“領導,我演習一回來就光顧著給您安排訓練的事兒了。”方進轉頭做狗腿樣。
夏明朗語更重心更長:“更為惡劣的是,你居然還將一位黨的好同志硬拉下水,所以,我必須要對你,對陳默同志……”
夏明朗慢吞吞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方進終於屈服,蔫了吧唧的:“隊長,我寫,你別罰默默。”
“很好。”夏明朗心滿意足地合上眼,“三天後交兩份報告給我。”
“為什麼是兩份?”方進驚叫。
“一份是你自己的,一份是你代陳默的。我現在發現這個思路特別有意思,假設你是狙擊手,那你看到的戰局,你對對方的評估是什麼樣子的……很有意思。”夏明朗興致勃勃的:“我打算將來要向全中隊推廣這種思路,讓大家有更多的餘地去思考……”
“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