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中國政府在這裡做了很多好事,你們送來財富,你們修橋鋪路,你們建造學校和醫院……可是假如一切都如你們所說的那樣好,假如你們真的滿懷善意,那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喀蘇尼亞人都在仇恨中國?”紅頭髮的“法拉奇”抓住機會,奪回她失去的提問權。
“不是‘全都’,資料表明奈薩拉的人口接近一百萬,而當時攻擊我們的人大概不足兩千。請問您的國籍是?”陸臻發現相比起那位情緒激動語言無序的母親,眼前這位精明出色的專業記者其實更讓他感覺到輕鬆,他甚至可以藉此調整心情,重新找回節奏感。
“美國!但我想這並不重要。”女記者謹慎的。
“的確不重要。只是我記得目前美國總統的民意支援率已經不到50%。這位女士,我不知道您執何種政見,但您至少應該承認,你們的總統沒有懷著惡意在治理你們的國家,他的確是想做好事的,對嗎?請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陸臻微笑著反問。
“是的。”女記者沮喪地意識到前面存在怎樣的陷阱,而她必須踏進去,因為即使在美國,你也不能隨便給總統扣個叛國罪的帽子。
“我想沒有誰可以讓所有人滿意,有人支援,就會有人反對。反對派永遠存在,我們一貫尊重他們的聲音,我們尊重來自各方的批評與建議,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但是,我們唯一不可接受的就是暴力,中國人民決不會向暴力妥協,任何形式的暴力挑釁,都不會,也不可能得償所願……”
梁雲山再一次放心下來,他需要的那個“陸臻”恢復了,他又開始從容自若,不偏不移,與所有人配合默契。
他們用早就討論好的方式對付所有的刁難與指責,他們切割了一部分誇大其詞的地方媒體,說那是媒體自己的宣傳需要,不能代表中國政府的立場。他們用中國人報喜不報憂,解放軍在傳統上不叫苦不喊累的“民族個性”解釋行動隊其實遭遇了可怕的攻擊,只是為了不讓祖國人民為解放軍擔心才沒有在國內的媒體上強調這方面的困難,這是一種樸素的東方情感。
這樣的釋出會很難說圓滿成功,但至少順利,因為當梁雲山與陸臻他們代表著第一線的聲音,於是理所當然地取代了之前所有的報道基調。
在各方面的配合下,這個轉換被進行得相當自然,不是一個論調推翻了另一個論調,而更像是外圍的觀察被局中人的講述所覆蓋。如此一來就不存在變革,也不存在更正,也就不必分出個對錯,更沒有人需要為之前的論調負責,畢竟一個不需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的方案總是更容易被推行的。
國內媒體對這次的釋出會做了慣常的冷處理,新聞聯播只用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襯著一張模糊的定格畫面一閃而過。
這樣做的好處對陸臻倒是很明顯,這至少保證了他在當時沒有被親朋好友的電話所淹沒,好幾天後他老爹的電話才從基地輾轉過來。據說是這場釋出會在海外引起很大反響,陸老爹早年留學在國外的學生看電視認出了陸臻,非常不敢相信這個事,打電話向恩師求證。老陸同志才在手下研究生的幫助下,翻牆去國外網站搞到了現場照片,最終確定這位神奇的軍官先生居然真的就是自己的兒子。
當然,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在當時,當會議散場,陸臻站在臺上看著人群散去,心中忽然無比的空虛。在這一刻他對自己產生了極度的懷疑,他開始搞不清楚他所做得一切究竟有何意義。是的,他解釋了,儘自己最大可能的真誠。可是,成年人有自己價值判斷,誰都不會輕易的被說服,並不是你解釋了,國際輿論就能站到你這一邊,不一定。
陸臻只能默默地告訴自己這都是有價值的,有時候說了什麼並不是那麼的重要,但你必須得讓人明白你是可以溝通的,這是文明最基本的態度。
梁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