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呢?他人呢?”過佳希聞言反而冷靜下來。
“搶救無效。”歐陽俊男抬頭看了看掛鐘,神情極度遊離,目光又一次失去焦距,“死亡時間是中午十一點四十分。”
現在快一點了。
“佳希,你陪他坐一會兒,我去醫生辦公室等一等鄭凌,再詳細諮詢他一些事情。”鍾言聲收回沉重的目光,輕輕拍了拍過佳希的背。
過佳希知道他是為了留出空間給她和朋友才藉口離開,卻急著拉住他的手:“你一個人去?”
“放心,我就在對面,一條走廊的距離。”鍾言聲說,“你和他說一說話,有事喊我。”
鍾言聲的聲音傳遞給她力量,她終於鬆開他的手,看著他走向醫生辦公室。
一會兒後,過佳希收回目光,走向角落的飲水機,給歐陽俊男倒了一杯熱水。歐陽俊男一邊喝一邊斷斷續續地告訴她,公司破產後他和孟自遠為了躲債務暫時去了另一個城市,住在孟自遠的一個遠親家,渾渾噩噩地過了一段日子,想辦法借了一些錢才坐火車回來。在火車上,孟自遠點了啤酒和小菜,重振旗鼓,稱要東山再起,還和歐陽俊男做了詳細的計劃,打算從頭開始,那時候他的情緒還很正常,對人生充滿希望。
誰知,回到自己的城市,孟自遠又一次真真切切地到自己的失敗,信心急驟而下,反覆唸叨生意的失敗、未婚妻的遺棄、朋友的離散。他又哭又笑,說自己竟然還如此幼稚,木已成舟,還想怎麼樣?又不是十八歲的少年,哪有可能重新開始?哭笑之後,他變得很沉默,連續幾天都關在自己的一棟房子裡,關了手機,不吃不喝,考慮是生還是死。
生,留住一條命,但哪什麼去拼?已經是負債累累,心裡那座山太沉了。死,固然很可怕,但那座山卻不在了。
他想好後,寫下了遺書,打了電話給歐陽俊男,以開玩笑的口吻向他交代了生後事。
歐陽俊男忽然沉默了,面無表情,任過佳希怎麼說話,他都不開口。
過佳希見狀打電話給歐陽俊男的母親,通知她來醫院接人。
歐陽母親來了後抱著寶貝兒子一頓痛哭流涕,歐陽俊男卻始終沉默,過佳希看出他的不對勁,拉開歐陽的母親,向她建議送歐陽俊男去心理科做一個諮詢,歐陽母親說沒有那個必要,他只是看見那麼多血被嚇著了,回家就好。
鍾言聲提出送他們回去,歐陽母親連說謝謝。
這一整天發生太多事,過佳希真的很疲倦,但回家後還是打電話給蘇小非,告訴他歐陽俊男回來了,以及孟自遠自殺的事情。掛下電話,她去廚房做飯。
小希這幾天送去外婆家了,過佳希和鍾言聲吃完了飯,商量了手術的事情,安排好後面去醫院做檢查的時間。
一起睡下後,不到兩個小時,過佳希醒了。她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來到書房,開啟電腦,在網上搜尋和肺部腫瘤相關的資訊,認真做筆記。
等停下筆,她發現手機有一條未讀簡訊,是蘇小非發來的,連忙開啟一看,蘇小非說自己去了一趟歐陽家,看了歐陽俊男,覺得他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他很是擔心。
過佳希想起歐陽俊男在醫院的模樣,同樣很擔憂,卻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麼,鍾言聲的病情已經讓她很恐懼,她現在無暇顧及朋友的心理狀況了,想了想後回覆蘇小非:“我也覺得他精神不太對,很擔心他。不過,我最近有些私事,沒有時間去看他了,如果你有時間,帶他去醫院做一個心理諮詢。”
掛下電話,過佳希無力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然後把臉埋在掌心中。等靜下來,閉上眼睛,腦海浮現孟自遠昔日的模樣。
“你們都是有前途的人,我真羨慕你們。好好加油。”
那一年,高考之前,孟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