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核對了一遍資料。
下午的拍攝發生了變故,一對聲稱是祠堂繼承人的年輕夫妻帶人趕到現場,他們喝斥工程隊,不準其碰自己的房屋,並辱罵祠堂的兩個老人不知羞恥,老了佔著房子不肯走,還敢花這麼多錢動這動那,雙方開始爭執,很快從口角變成了動手。
攝製組的人員上前勸架,包括過佳希,當看見年輕男人動手去推拄著柺杖的張爺爺,過佳希伸手去擋,卻被他結實的小臂揮開,她一個踉蹌,身子往後倒,幸好被一雙手臂接住。
“我們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外人來管!這房子一半是我爸的,我有繼承權,沒有我允許,誰敢動?”年輕男人紅著眼睛委屈地大喊。
過佳希身後的人影走上來,按住了那個叫囂的鬧事人,然後乾脆地用力把他推得很遠。
接下來的畫面過佳希看不清了,因為人實在太多,工程隊的人和前來鬧事的一行人吵得不可開交,人和人擠在一起,塵土飛揚……她試圖從人群中拉回鍾言聲,但根本連一隻腳都踩不進去。
有人報了警,警車來了之後人群才散開,經過民事協調,被鬧事者打傷的工人獲得了一千元的賠償。
鍾言聲的手背卻不知道被誰拿隨身攜帶的玻璃片劃開了一道口子,過佳希看見後,冷靜地拿來礦泉水幫他沖洗傷口,然後用毛巾壓住,陪他去村醫院縫針,當親眼看見醫生拿鑷子探進他綻開的血肉,一點點地取出玻璃渣,她感覺心被揪得很緊,下意識移開了目光。
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被綁得結結實實,她低頭觀察了一會兒,問他:“現在還痛嗎?”
“好像沒什麼感覺。”
“醫生有沒有說以後會不會留疤?”
“我沒問,其實這個對我來說也不是很重要。”
她卻在心裡思考,他的手那麼漂亮,留疤就太可惜了,等他拆線後應該提醒他一下,儘快去大醫院的整形科看一看。
“回去吧。”他看了看天,發現有些晚了。
他們是走回去的,也許是都有些累了,腳步很慢,也懶得說話。
她一邊走一邊環顧村裡低矮的房屋,發現他工作的環境真的和她想象的不一樣,需要長時間待在這樣偏僻的村落,站在塵土飛揚的水泥地指導工匠做好每一個細節,還要親自拿捲尺測量門窗的長寬,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做好精準的計算,一天下來肩膀上都是灰,褲腳上都是水泥,風吹日曬,還不能按時吃飯。
這個職業不熱門,也沒有名利可賺,但總要有人去做,憑的是自己的意願。
不得不說,在工地上的他讓她覺得很陌生,好像和以前那個寡言少語,乾淨到讓人懷疑有潔癖的男人相差很大,他和工人交流很多,每一句話都要說兩到三遍,還任由風沙落在自己的飯菜上。
想到這裡,她不由地敬佩他,換作是自己,常年在這樣的環境工作,她會退卻。
“看來你們今天的拍攝任務完不成了。”他開口說話,“你回去後和同事們商量一下,有了結果後告訴我。”
“沒問題,不過你暫時別想這些了,好好養傷吧。”
“養傷?”他抬了抬受傷的手,“放心,這個程度大概一個禮拜就可以拆線了。”
“記得別碰水。”
“我又不是小孩,當然會注意的。”
她有些無奈,心想小孩在按時吃飯這方面或許做得比他好。
因為拍攝任務沒完成,攝製組多留了一天,他們住在迎客賓館,巧的是,過佳希的房間就和鍾言聲的面對面,晚上七點的時候,她走出房間去隔壁找陸星楠,剛好看見鍾言聲拎著一隻熱水壺從走廊盡頭走過來,等他走近,她發現自己沒看錯,他手上的繃帶竟然沒有了,就一塊單薄的紗布貼在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