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還在往前移動，「咯咯」的機械聲不絕，又有極輕的「咔」的一聲聲響。

是鐵鏈子斷了。

那是錢小躍臂上箭弩的鐵鏈。斷裂了的細細的鏈子垂吊下來，在半空中打著弧線盪出去，屋頂上的矢尖吃不住這甩墜的力道，搖晃了兩下後，墜落，「叮」的一聲，砸在地面上。

石門就在這聲「叮」裡，徹底合上了。

門扇上有東西浮動，原本是實體的大門在這一刻像是一面水鏡一樣，起伏波動。一個人的身影在石面上出現，起初的時候只是淺淺的一層，漸漸的，越來越立體，越來越清晰，那個線條流轉，那個輪廓表情……

所有人都認出來了，那是錢小躍！

石門上錢小躍的刻像就和他不久前的模樣一致，人像的一隻腳離地而起，還保持著原地踏步的姿勢，他的頭微微向後仰著，他還在聽著外面的動靜，宋修讓他「隨時準備出來」，他就在那裡面等著，乖乖地等著外面的哥哥姐姐們給出下一道指令。

血水正從他的胸口洶湧而出。

從和趙高一樣的位置洶湧而出。

石門前，那兩個舉著燈籠的內侍還在，燈籠的紅光籠罩著石門上的錢小躍，可那片紅蓋不住錢小躍胸口的那點血色，那點紅湧出來，滴下來，匯聚成線，漸漸的，在石質的表面畫出一道長長的印跡。

【彈幕】不是吧！怎麼會這樣！

【彈幕】那把刀不是能殺趙高的嗎？為什麼，為什麼小錢同學還是出事了？

【彈幕】棺材呢？東神剛剛刺中趙高的時候，我還看到的呢，那棺材還有一半是在外面的，怎麼會突然不見了？

【彈幕】是啊，那個時候，棺材留了好多在外面，我還想著，東神動作好快啊，這下沒問題了，沒想到會這樣！

【彈幕】這個我知道！「公子高」的棺材是在東神刺中趙高的時候突然消失的，然後，那扇門就一下子移動到了封死門洞的位置上了。

【彈幕】那現在怎麼辦啊？小錢同學這算是……和上一輪的宋修一樣了吧？

【彈幕】哇靠，小錢同學出事，宋修不是要發瘋了啊？

宋修停在原地沒動，石門合上之後，他就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分也沒有移動過，直到門上錢小躍的血蜿蜒著流到地上，他才一點點、一點點地回過頭來。他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他就用那雙眼睛瞪著趙高，一字一頓地問他：「你做了什麼？」

趙高微笑：「我沒有做什麼，我已經死了。」

【彈幕】趙高什麼意思？他死了？東神他們都猜這一關是「殺掉趙高」就能通關的，那現在，不會是……

「你們通關了。」趙高又說。

【彈幕】哇靠，不是吧，什麼情況？通關了？那小錢同學呢？

「你們可以回去了。」趙高笑著，完全沒有提及還被刻在石門上的錢小躍，他一點點抬起了手，他的胸前還插著夏東溪捅|進去的刀，抬手的這個動作讓那把刀刺進去的位置有更多的血流出來，可他像是一無所覺，他用自己的手指著三個玩家的身後，「看，走過去，你們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這個詞太誘惑，夏東溪不由地順著趙高指的方向看過去。

他看到了，那裡有一束光，一束純白色的光芒，從天而降，筆直筆直的一道，就落在他們身前不遠的地方。

光影閃動，那道光裡有東西……

是車，一輛普普通通的公交車，白色的車身、深淺不一的幾道綠色線條點綴，玻璃被擦得乾乾淨淨，映出了街道旁的樹木行人，車頭上有一面小小的電子屏，打出的是「空調123」的字樣。

這路車是到他家的。

夏東溪的目光被吸住了，他認出來了，那輛車開著的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