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濫的淤泥。陽光都照不到這條樓與樓之間的夾縫,瀰漫在鼻尖的是一種潮溼的水氣,而且不是一般的水的味道,是水腥氣,就像是有青蛙和蛇生活過的那種水塘。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控制著我往那條漆黑的巷子裡走。可能是出現在腳踏車旁的那一行小小的腳印。那應該是雙普通的運動鞋,尺碼很小,幾乎像是女生的腳。泥地裡有很多車轍,而腳印沒有被覆蓋掉,應該還是新鮮的,就剛剛印上去的。
我在兩邊的土坎上一步一滑地往裡走。那行腳印的步伐越來越開闊,越來越開闊,似乎腳印的主人開始奔跑。他跑得如此之快,直到左腳與右腳之間相隔幾近一米半。我頭上全是冷汗,這裡的空氣也似乎比其他地方涼上很多。我不知道我在期待看到些什麼,但是我知道我就快看到了,就像我的心臟就快要蹦出喉嚨。
然後我突然停下了腳步。
我看到泥地裡的腳印,從規整而正常的運動鞋鞋底,變成了三趾向前、一趾朝後的可怕足印……
那種足印讓人奔潰。就像老楚出事那天,寢室牆壁上留下的爪痕一樣超出常理。
它不大,但是很畸形。我根本想象不出有什麼東西會長著這樣一雙腳,又會有多麼長的一雙腿,連著這雙腳,在瘋狂地跨越。它是怎樣飛奔著,一件一件脫掉郵遞員的衣服,鞋子,迴歸它原本那可怕的模樣。而這些東西居然還能混進人堆裡,大搖大擺地進入我的教學樓,往我的信箱裡做手腳。我站在那裡,寒氣從我每個毛孔往外冒,我簡直不知道該去相信哪個人。
然後我就聽到了樓梯上重重地“砰”一聲。
小巷子大概有兩米寬,兩邊都是年久失修的筒子樓,四五層高,似乎是□□十年代的員工宿舍,樓梯不是建在樓裡的,而是在外面架起鐵質的平臺與階梯,從筒子樓的側面向底下延伸,就在小巷子的兩邊。此時,那巨響是從我左手邊傳來的。老舊的樓梯從重物墜落的四樓開始顫抖,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我看著那表面黑漆剝落、露出底下塗成藍色的保護油的樓梯扶手,不禁恐懼地倒退一步。
鐵質的震顫格外綿長,像共振一樣源源不斷,我拎著心跳靠在牆邊,生怕這種古怪又突然的巨響再度傳來。但是近一分鐘,都沒有再傳來其他聲音,樓梯扶手晃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小,我終於鬆了口氣。我大概是太緊張了,也許是住在筒子樓裡面的人亂丟垃圾……不過不論如何,這個狹長的小巷子讓我不舒服,我下意識地按住了胸口的信封,低著頭朝外走。
我剛走一步,後頸一涼。
下雨了麼?
我伸手摸了把,就知道這個地方再不走就糟糕了。
我摸了一整手的液體。
粘度不大,但是非常多,我手上全溼了,後頸裡已經順著襯衫流下去了。液體中有一些小小的氣泡,好像人吐出來的口水。
我第一反應是絕對不要回頭,或者抬頭。後來又一想,東西都在我頭頂了,再不看,脖子都被它咬掉了。
於是我抬頭。
抬頭的一瞬間有一道黑影向我襲來!
我憑藉本能向下一滾,然後發現我站過的地方以驚人的速度長出兩棵一人多高的赤紅色花朵,花朵的藤蔓纏住了一個渾身黑得發亮的東西。它向我張開了嘴咆哮,之後一瞬間就分解了,消失在那些網住的藤蔓中間。
我喘了口粗氣,呆呆地看著那兩朵花。它們長得有些像豬籠草,很臭,花萼的邊緣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