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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按說身穿白衣的人,要麼顯得出塵飄逸,俊美無儔,要麼顯得輕佻浪蕩,裝腔作勢,這是一種看起來便輕飄飄的顏色,便是穿在誰身上,也總顯得少一分厚重,卻偏被葉白衣“壓”住了。

夜色中,他就像是一尊古佛——周子舒忽然無來由地覺得,此人的兵器應該是一把重劍,便是泰山崩於眼前,他也能巍然不動。

半晌,葉白衣才問道:“你瞧出什麼來了?”

周子舒一怔,這會明白了他身上那股子違和感從何而來,便忍不住微微低下頭去:“恕晚輩眼拙,這些日子多有不敬,請前輩見諒。”

葉白衣沉默了一會,忽然二話不說,出手如電,一掌直拍上週子舒左肩,那掌風竟是凌厲非常,說動手便動手,絲毫不留情。

周子舒一驚,平地拔起兩丈多高,閃了開去,葉白衣隨即追致,長袖翻出,竟將他周身大穴都封得死死的。

周子舒只道他武功路數應該是剛硬一類,自己內功受損一半,不好與他硬碰硬,才想仗著輕功卓絕同他繞圈子,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對方一雙手掌鋪天蓋地,好像無處不在一般,他半空中無處借力,情急之下只得抬腿踢向葉白衣手腕。

葉白衣絲毫不在乎,翻掌便去抓他的小腿,周子舒一旋身,僅僅藉著他這一點掌風,整個人便似飛花落葉一般,硬生生地往旁邊滑了兩尺,落地時臉色已經變了,慢吞吞地沉聲道:“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葉白衣收回手,沒事人一樣打量了他半晌,這才問道:“那‘魅音秦松’,是當年一個頂不是東西的老頭子的傳人,因這娘娘腔的小子更不是東西,也不中用,故而被逐出師門,聽說他別的不行,吹曲子,倒也得了幾分真傳,像那麼回事,竟被你一個音吹破了幾十年的修行,我還道如今江湖上哪裡又出了個不得了的後生,原來是……小子,我問你,你的兵器,可是一柄軟劍?”

周子舒猛地睜大了眼,往旁邊輕輕移動了半步,手已經下意識地縮排袖子裡,心裡泛起許久未有的殺意——他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自己不知對方深淺,對方卻好像對自己瞭如指掌。

葉白衣見了,嘴角往上彎起,露出一個僵硬又諷刺的笑容,嗤道:“我若要把你怎麼樣,你眼下還能站著說話麼?你剛剛露的那手輕功,全天下獨此一家,叫做‘無際無痕’。當年四季莊的秦懷章,是你的師父不是?哼,你們師徒兩個這點倒是一樣一樣的,甭管遇見誰,都先以小人之心度之。”

周子舒冷冷地道:“古僧前輩固然是武林名宿,可家師早已仙逝,晚輩縱然不孝,也容不得別人這樣折辱他。”

葉白衣一怔,失聲道:“怎麼,秦懷章死了?”

周子舒還未來得及說話,葉白衣的目光便忽然暗淡了下去,臉上竟露出些許茫然神色,低低地道:“是了,也不知多少年了……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無論魏晉……山中無日月,原來世上已千年,連秦懷章都不在了。”

周子舒皺著眉打量了他一會,發現他並無惡意,只是仍不會說人話罷了,便也微微放鬆下來。

他心裡認定了這人便是傳說中的長明山古僧,雖然不知他為什麼這麼多年來,竟一直長生不老一般保持著青年模樣,莫不是真如世人所說,已經羽化登仙?

葉白衣伸手道:“把你的劍給我瞧瞧。”

見周子舒不動,葉白衣便不耐煩道:“當我沒見過麼,那還是當年我給你師父的,又沒人搶你的小玩意,看看都不行麼?秦懷章的徒弟怎麼這樣不成器!”

周子舒這才想起,自己那劍上刻著“白衣”二字,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古怪的劍銘,誰知竟是這貨的名字,登時臉色好看起來,心裡十分嘔得慌,於是不清不願地將手伸進腰間,在腰帶上鼓搗了一陣,手中便多了一柄極清極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