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
“吞吐綿延,走任督,如百川入海,無蹤無跡——”
“內息有形,靈如遊蛇,不絕不斷,來往自由——”
那一瞬間,面對著蜀中群山,張成嶺被逼入絕境一般,腦子裡電光石火間忽然有一句話飛快地劃過——有形無際,散而不絕!
他只覺胸口忽然充盈起來,視線越發模糊,卻愈加能感受身體裡的變化,那些散在四肢百骸裡的內息其實一直都在,只是他調動不得法,這一想通,忽然便覺得一股大力湧出,竟將周子舒壓在他肩上的手掌生生震了開去。
他最後看見的是周子舒愕然的表情,然後眼前一黑,一頭栽倒。
第四十五章 期冀
周子舒皺著眉看著自己被震開的手掌,只見葉白衣回過頭來,涼涼地說道:“不錯,你可總算是把他給逼死了,滿意了吧?”
只有溫客行還算有點良心,彎下腰把張成嶺給“撿”了起來,手掌抵住他後心,一縷細細的真氣打進他身體裡,半晌,才輕輕地“咦”了一聲,說道:“這小子……經脈竟然天生就比一般人寬許多,難不成倒是個奇才?”
周子舒道:“不錯,那回他被魅音震傷,我幫他調息的時候便發現了。”
他從溫客行手中將張成嶺接了過來,少年臉色蒼白,眉心還緊緊地皺著,褲腳吊在他腳踝以上,有些侷促了,像是短短一月半月的功夫,他就又長高了一些。張成嶺生在張家,乃是張大俠獨子,這麼多年,本不該這樣不濟,周子舒那日幫他療傷的時候就發現,這孩子內功的根基竟然打得十分牢固,只是他自己竟用不出。
就好比是個拿了利器卻手無縛雞之力的幼童。
葉白衣見狀也頗感興趣,伸過一隻手在張成嶺身上上下捏了捏,奇道:“世界上竟有這樣的人,腦子奇笨,筋骨卻生得極好,老天爺這是要讓他好呢,還是讓他不好呢?”
隨後他看了周子舒一眼,說道:“他經脈寬順,本是極好的材料,悟性卻太差,反而比旁人更難以摸到門路……嗯,你可以再逼他一點,反正一時半會死不了。”
萬幸,張成嶺是暈過去了。
因為張成嶺,其他三人當天便決定找地方住下,等這小鬼一宿再進山。周子舒半夜裡照例準時被他身上的釘子折騰醒,他蜷起來成一團,手指壓在胸口上,並沒有調內力去壓制,只是睜著眼躺在床上,目光望向那視窗射進來的月華,看著像是發呆——用心感受著身上那些釘子。
和以前相比,現在七竅三秋釘發作起來,已經不單單是疼了,原來那種如同有人拿著小刀子在他胸口攪動的感覺好像減輕了些,也或許是他已經對此麻木了,而漸漸的,生出一種彷彿有東西壓在他胸口上一樣的感覺,吐息間氣息變得不再順暢,而這幾日以來,彷彿越來越明顯了些。
周子舒知道這是一種徵兆——三年的時間,已經走了一小半了。
很久以前,他一直以為這多出來的三年是一種恩典,可現在才知道,原來這是另一種酷刑。
死並不可怕——這二十多年來,他能活到現在並不容易,他逼著張成嶺學功夫的所有手段,都是他小時候經受過的,甚至更嚴酷,甚至他還沒有那孩子那樣的天分,能夠毫髮無損地承受那些嚴酷。他經歷過足夠多的事,多到讓他能夠不懼怕這世上的任何人、任何事,他活著尚且不怕,死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然而讓他難受的,卻是這三年需要數著天等死的日子。
他熬過了那麼多,心志堅定,從未有過死志,卻要在這最自由、最了無牽掛,最快活肆意的日子裡等死,不是很諷刺麼?
周子舒發現,這大概是他幹得又一件蠢事。
這時他的門被從外面輕輕敲響了,周子舒愣了一下——溫客行和葉白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