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太傷我的心了——小鬼,你覺得我是好人麼?”
張成嶺對這脾氣好武功好,還會講故事的前輩簡直崇拜得五體投地,見問,立刻二話不說,點頭如搗蒜。
溫客行感動極了,摸著他的頭感慨道:“還是孩子好啊,有良心,知道好賴,別人對他好,他便記著,不像某些人……唉!”
周子舒沒言聲——同樣是做統領,像高崇那樣子,統領一幫自以為是正道的人,或者像他自己,統領一群殺手和探子,與鬼谷谷主是不一樣的。高崇只要用“天下大義”幾個字,便能叫那些人自己畫地為牢,而天窗的人,基本上進來就是賣命給他、給皇上的,那個組織背後是森嚴厚重的皇權,形成到如今,除了他自己,還沒人敢挑戰過它。
可鬼谷不一樣,因為鬼谷裡是一群亡命徒。
他們就像是一群窮兇極惡的毒蟲,被關進一個逼仄狹小的缶裡,自相殘殺是唯一一條活下去的路。十萬陰幽地,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沒有道德,沒有公理,只有強者為尊,最後也只有足夠強悍狠毒到吞噬一切的,那隻成為蠱王的蟲子,才能重見天日。
溫客行偽裝得太好,很多時候,連周子舒都會錯以為這只是個饒舌的普通男人。
只聽一邊溫客行繼續給張成嶺說道:“除了怕別人追殺的,還有一種原因叫一個人躲著別人,便是傷心。他心裡知道,最想見的那個人是再也見不到了,便乾脆將自己埋在這裡,時間長了,就能安慰自己說,他不找來,只不過是因為他也找不到了。”
然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繼續道:“你師父將來若是不在了,說不定我也要找一個這樣的地方躲起來,不然跑出去,看見滿大街跑的美人,偏偏見不到最合自己心意的那個,豈不是很難過?”
周子舒便調笑道:“我還以為你要說打算和我同生共死呢。”
溫客行也笑道:“我說了你又不信。”
張成嶺便在旁邊插嘴道:“就像……就像俞伯牙摔琴嗎?”
兩個男人臉上的表情同時空白了一下,張成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半晌,才聽見溫客行輕聲道:“天下再無人懂高山流水,也對……可也不對。”
他看了周子舒一眼,周子舒卻別過了視線,溫客行不再言語,只是緊緊地跟上了葉白衣。
忽然,葉白衣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凝神靜聽,豎起手掌止住他們的步子,低喝道:“收聲。”
周子舒抓著張成嶺的手忽然一緊,然後幾個人同時低頭,只覺得腳底下的大地似乎在震動似的,一陣不知是什麼的“嗡嗡”聲傳來,溫客行立刻給了周子舒一個“我說這吃貨不靠譜你不信”的悲摧表情,周子舒卻無暇理會他,因為下一刻,自地下而來的一股大力猛地衝起,竟似要開裂,地動山搖起來,幾個人同時飛身而起。
周子舒抓著張成嶺在一棵大樹枝杈上輕點一下,可那枝杈竟如同假的一般,被他輕點一下登時便折了,徑直落了下去,周子舒心裡一驚,在空中一旋身,腳尖勾住樹幹,誰知眨眼功夫,那大樹竟也這麼轟然倒下。
張成嶺把臉紮在他懷裡,驀然就想起他小時候教書先生教的一句話——靠山山倒,靠樹樹搖。
竟然是真的……果然不聽老人言,吃虧不花錢。
整個大地都下陷了進去,地上像是裂開了一張不詳的大嘴,要將所有人都吞進去,周子舒最後藉著那倒下的大樹的力,直掠出四五丈遠,方才站定,一口氣沒來得及籲出去,他便皺緊了眉——轉眼間,溫客行和葉白衣都不見了!
而後,他腳下倏地一空,整個人便掉了下去,周子舒立刻就明白他們為什麼都不見了的原因了,電光石火間,他只來得及將張成嶺護在懷裡,四下漆黑一片,他踩空的那塊地方像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