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將軍順過氣來，望著眼前的女兒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他嘆道：“藍兒呀，你說的有理也無理，倘若天下興亡都如說的這般明瞭和平，那史書也就不必贅述功與過了。成王一事不要再提了！”

說完這些話，白將軍意外地有些惆悵。

父女二人沉默無言，過了一會兒白青藍才應道：“是，爹。”

“不過，成王府之事還請爹爹引以為鑑。”白青藍話鋒一轉，“我料他們不會馬上動手，爹爹可不露聲色著遠叔加強府裡的防備和巡查，趁著過年將府中徹底打掃乾淨，不留一個死角。春後園子也可以翻過來曬一曬，換些花草種種，也好討我娘開開心。”

“藍兒呀！”終歸是自己的女兒，白將軍始終不忍苛責。

他摸摸女兒的腦袋，溫和地說道：“你從小不在爹孃身邊，享受不到爹孃的疼愛，如今又要你來操心家中的安危，爹爹這心裡著實不好受。

你娘原本指望你能嫁得位好郎君，相夫教子，夫榮子貴，卻沒想到當初的一個決定令你諸多顛簸，有家難回。”

白青藍調皮一笑：“爹，女兒這般偷偷地回來就是為了避開孃親，爹爹何以變得和孃親一樣了？”

“你娘想你呀，有時候想著想著就哭了。”白將軍嘆道，“天下能人勇者何其之多，為何偏偏難為我的女兒？”

“爹，女兒在爹孃身邊時，爹孃呵護備至。女兒在師父身邊時，師父愛護有加。女兒從來就沒受過委屈，也從來沒被人欺負過，所以爹爹別為女兒擔心了。” 白青藍把頭伏在爹爹膝上，口中說著俏皮的話好讓爹爹寬心，“再者，將相本無種，兒女當自強，更何況我爹是大梁朝威武將軍，我這個做女兒的怎敢辱沒了我爹的名頭？”。

“爹爹今日話多，也是思量著你娘。”想到妻子，白將軍臉色不禁一暗，“我一離家，她又少了個人陪。”

“爹爹此去自然不能輕易回家，不然難免落人口實。家中之事有哥哥和遠叔操持，也不會為難，女兒亦會暗中護得白府周全，爹爹大可放心。不過，女兒回來次數多了，難免回引人懷疑，待爹爹動身前夜女兒再回家看望爹孃和哥哥。”

“藍兒……”想到女兒又要離開，白將軍忍不住虎目蘊淚，“你要好生照顧自己呀！”

“是，爹！”白青藍重新矇住臉，閃身躲進夜色中，大風將淚吹落衣襟。

爹爹老了。

白青藍在京都城裡遊蕩著，愁思滿懷不得開解，她想對天狂呼又不能，一腔煩悶無處宣洩。

忽地，她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她要再去國師府！

明知道國師府的戒備定然更加森嚴，然白青藍本就是來者不善。

她伏在國師府的一角牆頭，悄然注視著國師府，樹葉招搖，颯颯作響。

這是國師府裡下人住的一處院子，院子東北角有株老桂樹，高大的樹影投在地上，影隨風動，綽綽約約。

白青藍盯著樹下的影子，忽地一陣大風颳來，樹影如群魔亂舞。但是細看之下就能發現靠近樹幹處卻有一團陰影，無論風怎麼吹始終紋絲不動。

國師布了暗樁！

從地上的影子可以看出此人定力極好，只可惜風動我不動並非上策。白青藍不想貿然涉險，遂貼著外圍牆遊走，及至後園見到兩名家丁正打著燈籠到處巡視。

一人哆嗦著埋怨道：“大冷天的巡院子，冷死了！”

另一人瞪了他一眼：“你小聲點！”

光亮過後的黑暗最濃郁，白青藍掐著時候等家丁從圍牆下經過，然後像一抹鬼影飄進園裡，腳下直奔岱園——她篤定國師大人一定在那裡！

然而，她雙腳剛沾上瓦面，就有一團黑影貼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