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時此刻,我倒是對我那杯道歉茶掛念得有些緊。
陳賢柔道:
“弟媳該死,一時受丫頭擺唆……”
話未畢,掉毛老鳳凰的冷笑聲就已想起,我受不大住,抖如篩糠,混身起滿了雞皮疙瘩。
小笨蛋見狀,傻兮兮道:
“娘子你冷嗎?”
我怒瞪,在其耳畔低聲道:
“有本事你把衣袖撈起我看看,說不定你雞皮疙瘩起得比我多!”
我這話明是想告訴安陵然“大哥莫說二哥”、“五十步別笑百步”,誰料他卻不知
聽出了什麼歪味,對我曖昧一笑。這一下,我手臂上原本已消去的疙瘩又生了一片。
還好的是夙鳳並未發現我和小笨蛋這邊的動靜,只道:
“賢柔你今日也真是糊塗,別說一隻小小的簪子,就是夜明珠擺在我夙鳳的兒媳婦面前她也不會動上一動。再言,堂堂的一國公主,會看得起你們些個草標?”
我憋住勁兒沒笑出聲,掉毛老鳥和王婉容果真是一家人。一個說別人的簪子是不值錢的破玩意,一個更加惡劣,直接說是賣身的草標,蔑視之情不言而喻。
真真可憐了剛才還氣焰囂張的陳賢柔,受了如此大氣也不敢吭聲,依舊陪著笑臉點頭哈腰。
夙鳳這個主母也不是白當的,見好就收地拉起陳賢柔,又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善人模樣嘆氣道:
“妹妹你的難處我也是知的。這兩年阿雲時不時在外敗些銀子,都全靠了你在裡為他支撐。哎!女人就是這樣命苦,家小的,嫁了人就單為相公擔著操心;家大的,還得替他管一家子的閒事,難免也就疏忽了自己。”
我默了默,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好。
這掉毛老鳥還真是厲害,你罵陳賢柔不懂事就好了啦,幹嘛還拐著彎兒教育我?怕小笨蛋腰上的傷也沒瞞住她老人家的火眼金睛,我心底頓時有些哀嘆,我那些被張世仁白白訛去的銀子啊!
夙鳳又道:
“前些日子粉蝶軒來了批新貨,我看倒是極好的,弟妹你日夜為安陵家操勞,不如這樣吧,我待會就叫楊老闆去給你拿些樣式來,你喜歡什麼就拿什麼,只當我這個做嫂嫂的送的。”
陳賢柔連連推辭,“這怎麼好意思?”
可一面如此,一面又生怕掉毛老鳥改口地行禮道:
“謝謝嫂子了,賢柔日後定努力為安陵家辦事。”
下面奉承打擺的話就沒我什麼事了,我連打三個哈欠地聽她們說完,陳賢柔這才樂開花地拽著屁股走了。
呲!得了便宜就賣乖,這種女人一輩子也當不了家。
相比之下,掉毛老鳥的確是只鳳凰,知道恩威並用,先罰後賞。
望著陳賢柔得意的背影,我似乎覺得忘了點什麼,心裡空落落的,待一群人走遠,我才突然想起地大叫:
“啊!我的道歉茶!!”
我欲追出去,卻聽身後道:
“還真惦記著呢!”
回身站定,我這才記起夙鳳和王婉容未走。不僅沒走,兩人還大大方方地在我宅子裡擺了茶,喝了起來。
夙鳳道:
“今日陳氏在你這裡吵鬧確是不對,不過你也要反省,聽說今兒個早上你滿院子追著只狼兒跑?”
我吞吞口水,沒答話。
千錯萬錯,都是旺宅的錯,和我有什麼關係?
夙鳳又道:
“待會兒粉蝶軒的楊老闆來了,你也挑上幾件首飾,別讓他人說了閒話去,你……哎!也怪不得今日陳氏要來胡鬧。”
我默了默,自然知道老鳳凰隱去的話想說什麼。我的頭上,那才真是除了一隻草標,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