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場子裡呆上那麼幾天。
不過廖光惠從來就不是一個平白無故去做無用功的人,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當時的我不曾想通。
後來,當一切都已塵埃落定,我真正明白過來。
這件事裡面,無論是我還是班長,都只是廖光惠與皮財魚那場宏大博弈之中的一顆棋子,唯一不同的是,我成了吃棋的棋,而班長卻成為了被吃的棋。
那個時候的我還相當年輕,一直以來都以為班長不斷地去我場子裡敲詐鬧事,僅僅只是為了貪婪,想借著那身皮來揩點油水而已。
然而事實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班長的父親早就死了,還有一個母親是我們市棉紡廠下崗的工人,每天早上在街邊擺個攤子買油條豆漿之類的早點,身體好像還不太好,有什麼病。
也許是為了母親,也許是為了想早點改變生活,班長做人做事中確實顯得有種超乎年紀的貪婪,但是他並不蠢。所以,冒著得罪廖光惠的危險,不斷敲詐我,在我場子裡鬧事的原因也許有這一點因素存在,但是這絕對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另外一個。
當時在K粉、搖頭丸最為流行,管制也最鬆散的那幾年,我們市有幾個買這些東西出名的人。
其中一個叫做歸丸子。
因為我們場子是本市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算是豪華的漫搖吧,開張以來生意一直火爆。可是我們卻明確定下了散貨不入場、入場不散貨的規矩。所以一直以來,感到少賺了一大筆的歸子對於我都頗有微詞。
光是歸丸子的話,他不舒服也拿我沒有辦法,可惜他並不是賣貨的頭號人物,在他的上面還有一個鞍前馬後跟隨了好幾年的大哥。
道上的人一般叫這位大哥為“軍哥”,熟悉的朋友們叫他子軍。
至於班長,他一個小治安仔卻會趟入這趟渾水的原因很簡單——歸丸子就是他的親表哥,他媽媽親姐姐的兒子。
所以,班長在當治安仔的時候,就成為了歸丸子和子軍手上找我、廖光惠洩憤的一杆槍;而在被派出所辭退之後,班長正式跟著歸丸子開始了他的打流生涯。
班長那天抓了小二爺,包括小二爺在內的所有人,想的都是辦了班長,給他一個教訓。
只有廖光惠。
那天他邊看電視,邊吃西瓜,好像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卻只有他,在當天晚上等我們一走,就安排了人去查班長的底細。
所以當他查到班長和歸丸子是親戚之後,他改變了原本與我們商定好,由小寶那邊出面辦班長的計劃。
而是動用了場面的關係來擺平了這件事。
至於為什麼後來,廖光惠卻還是安排跟了他許多年的小寶在我們場子裡呆了好幾天?這個原因很簡單。因為廖光惠要給黑白道上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場子雖然由我胡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來管,但是背後老闆是他。
同時,他也讓我明白:動了這個場子,或者是這個場子裡的人,他都會出面。
當了解了這一切之後,我想了很久,得出了三點結論。
一,開業酒那天,我的直覺是對的。廖光惠和皮財魚之間確實很不爽,可兩個人好像又都不想直接爆發正面的衝突,起碼暫時不想。因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廖光惠完全可以直接去辦了歸子甚至是子軍,而不用拿班長來殺雞儆猴。
二、市裡確實不比九鎮,在九鎮你人多,不爽了就搞,拼的是兄弟;而市裡,牽扯到的利益太多、太大,很簡單的一件事背後隱藏的也許都是天大後臺,要拼的是腦子。
三、廖光惠支援我。因為如同班長是皮財魚和子軍手上的搶一樣,我也可以成為他手上的槍。一杆他不方便出面的時候,我可以擅自開火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