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右邊的那一夥人則是九鎮十三鷹。
靠著周波旁邊,手上拿著一串被辣椒粉塗抹得紅呼呼的牛肉串,一臉笑得稀巴爛,齙著小齙牙好像正在開心說著什麼的是元伯……
那個忠厚老實、聲音木訥、很久不見的元伯,那個快要被我們淡忘了的元伯。
第二張照片我原本不想去看,但是放下了手上那張合照之後,還是忍不住拿了起來。
那是我被英子幾人砍傷那次,在九鎮醫院照的一張相片。我的頭上、肩上都纏著厚厚的繃帶,額頭處隱約還可以看見沒有完全清理乾淨,而變得乾涸的少許血跡。
因為一晚沒洗澡也沒怎麼睡覺的緣故,臉上和頭髮都顯得有些油膩不堪,尤其是長長的頭髮亂糟糟像朵蓮花般盛開在腦袋上面。
照片裡的我半坐在病床上,微微偏著頭,把下巴高高抬起看向鏡頭,嘴角一邊叼著一支剛剛點燃,猶自青煙嫋嫋的香菸,臉上居然還露出了一絲微微的笑意。
就好像,我不是被人砍了,沒洗澡,髒兮兮的躺在病床上;而是中了狀元,剛剛沐浴焚香、接受道賀一樣,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不可一世,那樣的得意非凡。
也那樣的快樂。
而一個女孩,一個只露出了半張臉的女孩,上半身橫趴在我的身上,長長的伸出一隻手,意圖去搶奪我嘴邊的那支香菸。
在相機被按下去的那一剎那,女孩偏過頭來,幾縷長髮垂下嘴角擋住了半張臉,另半張臉上故作嗔怒的樣子卻也掩不住笑面如花。
和君分手之後,我讓自己忘掉了一切也燒掉了一切,唯獨留下了這最後的一張。
因為這張照片裡有我永遠再也得不到的美好未來,那些在病房中許下的未來。
日期:2009…08…03 22:05:37
九十八
報紙包好的小包裡是一把槍,精美漂亮的木盒裡也是一把槍。
小包的槍黑黑小小,槍管最前端的些許地方,漆皮已經開始有些剝落。仔細看去,整把槍的做工都顯得粗糙、低劣。
這就是當初在九鎮的歌廳,羅佬曾經指著我的腦袋,最後被我搶了過來的那把仿製手槍,那把我人生中第一次擁有的槍。
木盒開啟之後,一股新鮮的油墨味傳來。
一個不知什麼材料,類似於塑膠一樣的棕色包裝佔據了整個木盒,包裝的正上面,有幾個凹下去的地方。
最大的凹處是用來放槍,稍小一點的放著彈夾,右側一排則靜靜躺著幾顆子彈。
槍身也是黑色,但是卻與前面那把槍的老舊感完全不同。整把槍放射著一種很柔和很好看的暗啞之光,彈夾的包鋼被打磨得光亮,幾顆金色的子彈更是在燈光下閃爍不已,引人注目。
這把槍是我為省城的一位朋友辦了件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事之後,送給我的禮物。
據他說:德國原廠製造,磨去槍號,從來不曾使用,不曾面市,可以說是追查不到任何線索的槍。
也是可以在今晚和接下來的日子裡面,更好更安全保護我的槍。
沉思中,敲門聲響起,小二爺熟悉的聲音傳來:
“胡欽,差不多噠,豬娘那邊有信噠,你準備哈咯。”
“好,就來。”
我站了起來,再一次的短暫思考之後,“啪”地一聲,用力關上那個華美的木盒,和著兩張照片一起塞進抽屜,鎖了起來。
一把撕去外表所有的報紙和不乾膠帶,拉開做工太差,而導致上下抽動有些困難的彈夾看了看。
把手槍、手機和鑰匙一起放入了隨身的包內。
是的,那把精良、昂貴、美麗到好像還有種平和感的德國手槍比這把槍更好,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