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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睛長到頭頂了,城裡人都當不成了還挑三揀四的想找什麼樣的?見大姐油鹽不進,爹孃乾脆自個兒打起來了。父母吵打了一個傍晚,全村就都知道了我大姐當不成城裡人的事。很快,家門口的車水馬龍變成了門庭冷落,只留下被磨得發亮的鐵門檻在訴說著什麼。

大姐變成老姑娘了,整日埋頭於一架縫紉機前,自學自練出了好手藝。我也初三了,經過我轉送的信已經把大姐床底下的櫃子塞滿了三個。

大姐的事給父親很多啟示,於是父親給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考上中專。父親認為這是最有把握的蛻變,只要考上了,搖身一變就姓公了。

可大姐成了村人說的最難剃的頭。每個人提起大姐都是咂咂嘴搖搖頭,感嘆,唉,丁梅那孩子,高不成低不就的,老姑娘是要做一輩子嘍。即使想嫁人,也只能找個二婚的,就那起碼也要備上一份豐厚的嫁妝。

我也算爭氣,這麼些年來不僅成績好,還透過給大姐送信把字也練得像那個男生的一樣漂亮。我考上了中專,鬼使神差地選了郵電學校。

全家都高興,鞭炮屑飄了一地,酒宴擺了三天。我卻替大姐擔心起來,那信呢?信怎麼辦,往哪寄呢,誰給送呢?那男生知道我一年一級地往上跳,可他總不至於未卜先知,曉得我考上哪個學校了吧?

我是心事重重地去省城上學的。

爹孃卻撂下了很重的擔子,整日舒心地嘆息著,接受著眾人或真或假的羨慕和誇獎。至於大姐,爹孃再少提起,一副花自飄零水自流的心態。

到省城沒多久,忽然接到一封字跡熟悉得讓我無法相信的信。是那男生的,裡面還有大姐的字。他們結婚了,在信裡他們稱我為媒人。放假了我才知道,大姐嫁過去只帶了那架縫紉機,還有那三櫃子的信。那男生——現在該叫姐夫了,姐夫在街上給大姐買了間店。大姐依靠她的手藝,專門訂做服裝。

我畢業工作的時候,大姐那間店已經聲名遠揚了。我每天下村去送信都必須經過大姐的店,店門上有我再熟悉不過的字型:保質保時質優價廉。每天從店門前過,三歲的外甥總在門口的石階上玩,遠遠的見我,便踮著腳叫:郵遞員舅舅,爸爸讓你晌午來家喝酒。

外甥叫念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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