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我她的不屑了。趁著老闆娘笑的時候,我提出了預謀很久的要求:阿姨,如果有我電話,麻煩喊一聲。
上海的酷夏是蚊子告訴人的,當蚊子能把一個人從半夜裡咬醒,那就是三伏天了。紹紹嫌熱不肯再過來看我,只打電話,鬧得每次我都以為是哪個公司的大門朝我敞開了,空歡喜一場。紹紹說他學會上網了,好玩,讓我上網跟他聊天。
我已經兩個月沒理髮了,準備等工作找好了再一次理,省點是點。至於上網,就算了吧,上網一個小時夠我買三斤掛麵的。
房東催房租的吼聲再一次響起時,我正拆開最後一包掛麵準備煮中午的麵條,掛麵竟然有一截髮黴了。我怒道,肯定是老闆娘為了壓秤噴了水,只能扔了。房東不理我的插科打諢,只逼問我到底哪天交房租。就在這會兒,小賣部的老闆娘不耐煩的喊聲來了。我掙脫房東的糾纏跑到小賣部,電話已經掛了,老闆娘只說是個蠟燭廠打來了電話,包吃住月工資三百問我願不願意去,去的話就按那個號碼打電話回去報名,明天就可以上班。
我當場就想把唾沫從電話線裡吐過去,在上海月工資三百,童工都不會願意幹。
山窮水盡,我想我得動用紹紹這張牌了。家我是肯定不會回去的,混到這程度,窮死也不能回去。那我只有紹紹這條路了,我想紹紹不會拒絕的,即使不提報恩這麼俗的話題,憑我們的關係也不該有問題。於是我找了個IC機,卡里沒什麼錢了,我得先給紹紹打,如果多聊幾句沒了錢,蠟燭廠那個罵人的電話我就不打了。
聽見我的聲音紹紹很高興,提著音調嚷,我上網呢,沒空跟你說,找個網咖,網上聊。
無奈,我只能捏著我的家底找網咖上網。沒有浪費一點時間,我說了我的處境,並委婉地表達了想去他那裡的想法。紹紹說他女朋友就在他旁邊,他請示一下。一會兒,紹紹回話了,兜兜,歡迎歡迎,回頭我趕緊去抱條狗來養。
我笑了,為什麼要養狗啊?紹紹打了個笑臉,等你來了我可以放狗咬你啊。
畢竟經歷了兩個月網路生活的歷練,紹紹的回答太巧妙了,我一下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走出網咖的時候,上海的夏天正旺盛著,止住了太陽帶給我的眩暈,我忽然想起那包發黴的掛麵還不能扔了,等會打完電話我還得用它,因為到明天上班之前,我還要把肚子填飽兩次呢。
第一場勝利
近來向東是沉浸在無邊的喜悅當中的。想想看,幾個月前還在工地上每天干十六個小時的體力活,現在成了遠洋乒乓球館的員工了。雖然向東的工作內容不過就是不斷地撿起客人打丟的球、偶爾湊份子陪客人打上幾拍、下班後負責全館的衛生,但向東還是覺得這就像一個夢,隨時有醒來的危險。
出來打工,向東是要掙錢娶洋紅的。洋紅在村裡不顯山不露水的,可到城裡一滋潤,向東再看洋紅都捨不得眨眼睛,向東唯恐一眨眼,這個天仙般的洋紅就沒了。
向東喜歡洋紅就像喜歡乒乓球一樣早。那年向東二年級,學校來了幾個實習老師,他們喜歡乒乓球,手癢就拼起辦公桌打幾拍,一打起來窗戶上就結滿了學生。向東總是最先到,搶佔兩個位子,留一個給洋紅。之後,幾十雙眼睛隨著那白色的小球在桌上來回乒乒乓乓著,不知疲倦。向東自然看不懂什麼,但興奮和好奇像粒種子,靜悄悄地丟進了一片荒蕪的土地。向東用母親的一頓打換來了搓鍋底灰的搓板,並刻成了球拍。從此,種子生了根發了芽,蓬蓬勃勃不可遏止。
向東沒想到自己幹活的工地竟然就是關於乒乓球的,工程還沒結束,“遠洋乒乓球館”的牌子便早早掛上了。每天下工,向東總要駐足凝視,每逢有人打飛了球,向東總是飛快地撿起球遞到人家手裡。次數多了,領頭模樣的人便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