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重新量了體溫,溫度已經恢復正常,喉嚨的膿腫也基本都消去,但是她的話仍然很少。
喬安明心疼她一直吃醫院裡的伙食,所以刻意去附近的餐廳給她打包了午飯,新鮮的山藥雞湯和時令蔬菜,杜箬勉強吃了一小碗飯,喝了半碗湯,整個人都有氣無力地靠在床上,卻見喬安明坐在沙發上不走。
那時候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淡青色的暗紋襯衣,穿在他身上應該很好看,可是看得出是新買的襯衣,料子雖然平整,但因為摺痕還沒有熨燙,所以袖口和領子那邊就有些不服帖。
杜箬心裡開始泛酸,她知道喬安明穿衣都很考究,絕對不會將新買而沒有熨燙的衣服穿出去,可是他為了連夜在醫院陪著自己,這幾天的形象都有些隨意了,再加上太久沒有好好睡個覺,整個人看上去很落寂,周身的森漠之氣,濃濃的倦意。
“我沒事了,你回酒店睡個覺吧…”杜箬總算願意跟他說話,喉嚨剛好,所以音色還有些沙。
喬安明鬆了氣,趕緊回答:“我沒關係,平時工作也經常熬夜,要不你躺一會兒吧,明天就能出院了。”
杜箬知道他不會走,所以不再多說,安靜地躺下去,翻了一個身,背對著喬安明,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
都說孕婦嗜睡,還真有點道理!
喬安明確定她已經睡著,便走過去替她掖好被角,再返身出了病房。
院長帶了工作人員,親自領著喬安明去了太平間。
依舊是那部老舊的電梯,長而白亮的走廊,周圍是冷清寒瑟的霧氣。陸霜鳳的遺體從雪櫃里拉出來,赤裸的腳上掛著白色的塑膠牌子,那是醫院給她的屍體編號。
因為車禍的劇烈撞擊,整個頭骨都變形,五官也模糊破壞,再加上在雪櫃裡冰了這麼多天,人的模樣就恐怖煞人了。
“家屬有沒有來這裡看過她?”喬安明一邊別過頭去,一邊問身後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對這個屍體的家屬有點印象:“之前有個女的要求來看她,大著肚子,好像是死者的女兒,不過都到這門口了,見我拉櫃門,那女的就跑了…估計是害怕!”
喬安明抿了一下唇,臉上的寒漠之氣似乎比這太平間裡的冷氣還要寒幾分。
院長在旁邊搭話:“好好的大活人來看屍體都有些怕,更何況還是個孕婦,還是不見的好,見了心裡難過,膽小一點的估計當場就能嚇哭,更何況還是出車禍身亡,這死相…有點難看啊…”
喬安明輕輕握了握自己的拳頭,垂著頭,心裡其實很不舒服。
他無法想象杜箬是怎樣看著自己最親的人在自己面前嚥氣,再怎樣獨自一人熬過最初悲傷的那幾天。
他其實跟陸霜鳳不認識,但他一個外人看到這樣的情景都感覺痛苦而又壓抑,更何況杜箬還是她的女兒。
太殘忍了,他不捨,也不能讓杜箬看到這樣醜陋的遺體。
“陳院長,麻煩你一件事,能不能找化妝師幫她化下妝,恢復死前的容貌,另外,替我聯絡殯儀館…事故賠償已經解決,還是讓死者入土為安吧!”
……
他雖然無法在她最痛苦的時候陪在她身旁,但是他會盡他所能,將她的痛苦降到最小,雖然做這些很微不足道,但是還能怎麼辦?
有些事,他也阻止不了。
杜箬第二日便可以出院,陸霜鳳的屍體運回家,喬安明聯絡了專業的喪葬團隊來處理,不需要杜箬親自去操辦。
按照宣城習俗,死者遺體需要在家裡停放一夜,家屬在旁陪著,俗稱“陪夜”,親戚和朋友都會到場,憑弔磕頭,算是送死者最後一程。
杜箬家的地方很小,所以靈臺搭在槐樹下,遺體就停放在大門進去的廳裡,因為之前一直問親戚借錢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