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嘆了口氣。
韓竹的女兒韓亦真靜靜的坐在一旁,抿著小嘴一聲不吭,一雙秀氣的黛眉輕蹙,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愁眉不展的悽美模樣,令人望而生憐。
父女二人就這樣相對而坐,久久不發一語。
隱隱的,天空中傳來一聲沉悶的春雷,雷聲不大,卻令前堂內的二人盡皆一震,隨即如夢初醒,兩相對望,不由露出了幾分苦澀的笑容。
清了清嗓子,韓竹低聲道:“真兒,你的伯言世叔這回可真是遇到麻煩了,你向來聰敏多智,可有辦法救他一救?”
韓亦真咬了咬嘴唇,緩緩搖頭:“爹,李世叔深陷泥潭,難以拔足,我韓家若出手相幫,後果難料,也許非但不能救出李世叔,反而整個家族會被他一同拉進泥潭,爹,韓家在江南經營百年,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局面,實在冒不得這個險啊。”
韓竹怔怔望著堂外的春雨,幽幽嘆氣道:“我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我與伯言相交數十載,少年之時,我們便是至交好友,遙想當年,我們秉燭夜談,各言生平抱負,那時的我們,是何等的輕狂暢快,為何數十載之後,伯言卻……唉!”
韓亦真低聲道:“爹,李世叔是如何捲入這泥潭之中的?女兒一直不甚了了……”
韓竹喟嘆道:“都是權與利這二字害人啊!你李世叔仕途一直頗為順利,除了我韓家或明或暗的幫了他一些小忙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奉行官場中無功無過的中庸之道,所以頗得京中各部大人們的賞識。大概五年前,你李世叔調任蘇州知府,那時他剛剛外放,心中自有一番遠大抱負。蘇州為官不到一年,本來一切都順順利利,卻不曾想他府衙屬下的一位師爺給他出了紕漏……”
“什麼人?是害李世叔陷入如今困境的人嗎?”
韓竹點了點頭,嘆道:“禍福憑天意,按例,朝廷戶部每年要派人下至各府核對稅銀,戶籍,人口,商戶等等情況,這是每年的例行公務,伯言當時也沒放在心上,那一年,戶部下派的人在查過蘇州府的賦稅帳簿後,卻突然找上了他,說帳簿上的稅銀收支情況,與登記在案的當地農田和商戶情況嚴重不符,伯言查過之後,發覺果然如他所說,上下相差竟有數萬兩銀子之巨……”
“伯言這才發覺此事的嚴重,急忙召來府衙的主簿和師爺相詢,一問之下,卻發現帳簿上有幾筆重大的支出都是經過他的親筆核准,蓋的也是他的官印和私章,那幾筆支出的銀子,全都流向蘇州城內一個不出名的商號中,伯言卻根本沒印象。”
“帳簿出了如此嚴重的問題,稅銀出現如此大的虧空,伯言當時也慌了,這可是輕則丟官,重則砍頭的大罪,驚慌之中,他做了一個非常糊塗的決定,一方面極力安撫京中戶部派來的官員,另一方面連夜召集主簿和師爺,私自篡改了當地戶籍,商戶和農田數目,使其與稅銀帳簿持平,暫時度過了這次查帳的危機……”
韓亦真眨眨眼,想了想,輕聲道:“重大的支出全蓋上了李世叔的官印和私章,而他卻毫無印象,分明是有人盜用,而私自篡改戶籍,以求平安,此舉亦是飲鴆止渴,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韓竹嘆道:“是啊,如果他當時向戶部官員實話實說,並立案偵查此事,或許他會被貶官甚至免職,可也不至於走到如今這一步,說到底,伯言是太在乎他那個知府之位了,他以為掩蓋過去便無事,但事情卻不像他想的那樣簡單……”
“此事過後不到一月,蘇州府的一名師爺便不知所蹤,又過了幾天,一個不知姓名的人便找到了伯言,拿出了他篡改帳簿,挪用朝廷稅銀的證據,並揚言要告上京城,伯言慌了,急忙哀求他遮掩此事,只因這事若宣揚出去,伯言的罪名可就大了,抄家砍頭是肯定的,伯言官場攀爬多年,怎願因此事而弄得身敗名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