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發了瘋一樣,在校園裡狂奔,搜尋每一棟教學樓的每一層的每一間教室。我像大海撈針一樣地尋找著範凡,但我還是奇蹟般地撈到了。
在逸夫樓的第一層的自習室裡,我開啟後門,看到了範凡的背影。我激動得差點哭了出來,正想走進教室,方才看見範凡的老鄉就坐在範凡的身旁。
我警覺地退出教室門口,關上了後門。此時,我的心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剛才的激動煙消雲散。我無法想到,自己竟然吃起了範凡和他老鄉的醋。
我滿腦子幻想著範凡和他老鄉在一起的情景,我不能接受範凡更加喜歡和老鄉在一起,而不是我。我走進隔壁的一個自習教室,坐在了後排的一個座位上。
周圍的人一定覺得,我像個呆若木雞的偶人。但實際上,我的內心就像波濤洶湧的大海。我甚至想著讓範凡知道自己在暗戀他。
我手裡是翻開的書本,滿腦子卻是關於範凡的各種幻想,裝不進任何考試的內容。更加糟糕的是,我不喜歡拿著一本工科的書,記來背去。
我突然預感,這次的期末結課考試,我扛不住了。
春節回家的時候,叫塗皓來家裡玩。塗皓說沒在老家過年,在省城。於是寒假見面的計劃也就泡湯了。
寒假眼瞅著又要結束,我獨自來到火車站,準備離家返校。如果把一座城市比作一座圍城的話,那麼車站就是這座圍城的城門。
圍城裡的人透過這個城門,逃離圍城。圍城外的人透過城門,進入圍城。由此看來,車站便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這裡會發生任何可能性的偶遇。
二十一歲的我坐在K1683次列車上。列車緩緩開動,駛離站臺。冗長的車體老實巴交地按著鐵軌的方向,穿梭在無知的黑夜中。
春節已經過去,天氣卻仍然停留在寒冷的冬季。
車廂裡站著的旅客似乎比坐著的多,當然,這是春運。旅客們——無論站著的,還是坐著的——都還沒有一點倦意。
有的聊著天,有的吃著零食,有的聽著MP3,還有的看著書,大家都擅長於在惡劣的環境下享受旅途的愜意。可謂苦中作樂,其樂融融。
罷了罷了,又是長沙。轉眼,我竟已經是大學二年級的學生了。我本應該不能有離家遠途的傷感情緒,可是剛剛在候車室裡突然出現的那一幕,卻又讓我依依不捨了起來。
幾個小時前,我拖著行李,再一次走進了家鄉這個小城市的火車站。啊!我又要遠離故土了。去長沙讀大學的這兩年,在車站間聚散來回已然是家常便飯。
我漸漸習慣了在人潮中瞪大了眼睛,仔細辨認人群中的每一個人。我是想,或許可以在這樣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重逢久別的一些人,或者乾脆說是那確切的某一個人。
在我家鄉這個小城市裡,只有一個火車站。據我觀察,開往北京的列車只比開往長沙的晚一刻鐘進站,而李宣正是在北京求學。
也就是說,假如李宣和我一樣買了今天的車票,那麼他就會在這個時間在這裡候車,那麼,我們就極有可能會在此相遇。
但事實上,我說極有可能是一廂情願的。我根本不知道,李宣哪一天離開,甚至不知道李宣可曾回來。
當然,你也許會說我傻吧。在這個資訊科技發達的時代,我可以直接給李宣發條簡訊息,問問何時歸校,或者更直接一些,問他現在是否在火車站候車。
然而,我不能這麼做,我們自高中畢業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而手機和網際網路只給我們帶來了越來越厚的隔膜。
我如今迫切需要一次和李宣意外的相遇,或許是為了證明那麼一個叫做緣分的東西吧。
因此今天,當我來到候車室,等待著開往長沙的列車時,我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