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烈所知的後世來說,那大漂亮國每年印出來的刀樂,幾乎是一個天文數字,可為何印刀樂的印鈔機都冒煙了。
幣值卻依舊無比堅挺吶。
太祖朱元璋才印了多少寶鈔吶,怎麼就變成廢紙了?
“何為銀號。”
“這銀票又是如何誕生的。”
沈烈目光變得幽幽,輕聲道:“陛下可曾想過,又為何,山西票號的銀票可以通行天下,太祖叫人印製的寶鈔卻不能?”
沈烈提出的這幾個問題。
一下子。
便將萬歲爺問懵了。
朱翊鈞便用錯愕的目光看了過來,木訥道:“為何?”
而沈烈便又娓娓道來,從他來到了這個時代,掌握了第一手的資訊,又請教了一些經驗豐富的賬房,掌櫃。
再利用後世的淺薄的知識稍加分析,便對這個時代的資本運作了然於胸。
山西票號為何能通行天下?
“因為山西商幫!”
此刻。
沈烈眼中閃爍著睿智的神采,解開了一個謎團,山西票號的銀票……其實是隨著山西商幫的足跡走出去的。
為何如此?
大概是因為山西商幫多數從事長途販運生意,隨著商品的流轉,回款便成了一個難題,這就涉及到了墊資。
也便是週轉。
可是。
當山西商幫遇到了資本不足的情況。
那就需要向天下人借貸。
“例如山西商幫南下,販運福建武夷茶,或安徽霍山茶,或湖廣茶,經水陸之途運銷至京城、歸化城、張家口、烏里雅蘇臺、科布多、恰克圖和西北蘭州、新疆伊犁、塔爾巴哈臺等地。”
沈烈輕聲道:“單單走這麼一趟,雖獲利頗豐,可路途便得有萬里之遙,如此一來……因為用量大,週轉慢,便需要大量借貸。”
“因此……山西商幫便依照唐,宋時的先例創辦了賬局,這賬局……便是用來經營存銀,放銀,結賬之用,再後來……便發展成瞭如今通行天下的山西票號,有了遍及各地,大大小小的山西會館。”
說著。
沈烈目光變得幽幽。
而朱翊鈞也聽的目光灼灼,可是又有些茫然道:“這聽起來……也沒什麼稀奇的呀。”
似乎也沒什麼出格的。
沈烈點點頭,便輕聲道:“剛開始是沒什麼出格的,可後來吶,後來……當晉商商號遍佈各地,那便還會安分守己麼?”
都已經完成壟斷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山西票號,還會安於只幹存錢,放款,結算麼。
那自然……
手握天下票號的晉商,自然是要幹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比如高利貸,當鋪,而為了方便他們幹這些事。
自然便會拉攏地方上的豪強。
甚至官府。
而朱翊鈞沉默了,似乎弄懂了些什麼,便又森森笑道:“再說說這銀票是怎麼回事兒吶?”
沈烈也會意的岔開話題,輕聲道:“鈔法之興,因於前代,未以銀為幣,而患錢之重,乃立此法,唐憲宗之飛錢,即如今之銀票也。”
謂“飛錢”。
便是異地取銀錢的一種匯兌方式。
起源時間約在唐憲宗時。
“不過。”
沈烈笑了笑,別有深意道:“陛下恐怕有所不知,在唐代時,在京之商賈,凡售貨所得之錢,當……交付各道駐京進奏院,及各軍各使等機關,或交各地設有聯號的富商。”
又笑了笑,沈烈便油然道:“由機關、商號發給半聯票券,另半聯寄往在各道有關機關、商號。商人回到本道後,合對票券取錢。”